邪神的祭品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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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亚尼尼家族与邪神崇拜势力的表面交好,只是暂时无奈的权宜之计。聪明人一旦发现,他们的卧榻之侧埋了一颗炸弹,只要不把引线彻底地掐断,就无从得知它何时会炸燃,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永远酣睡下去呢?

因而,他们不可能永远放任邪神势力,肆无忌惮地膨胀,直至有朝一日,脱离他们的控制。而这次的汤谷之行,谲他们之所以寻了借口,将餮带到这片海域来,其目的有二。

要么,如餮所期待的,真的寻到了某种方法,使他恢复了人形。那么,他们也就不必担心,某一天邪神会失控了。毕竟,虚拟祭品的方式,能不能永久地助他控住人形,万一他又化作了黑雾吞噬生灵,将会是现代文明的一场灾难。

不过目前看来,复原成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当然还有备选方案,也是他们更为直接的目的,那就是试验“控制器”,利用异兽受制于“汤谷磁场”的弱点,验证今后、全方面控制邪神意志的可能性。

不过在此之前,一切都只是科学家们的猜测。但这一刻之后,谲和沈清尚清楚地知道:假设已被验证,剩下来的,就只是挖掘磁石材料带回去研究,制造出不需要借助这一天然的地理位置,也能起到奇效的控制装置了。

沈清尚鄙夷地望着倒在地上翻滚抽搐、丧失了邪神尊严的餮,对谲撇嘴道:“呵,什么‘敬畏之心’?这些神神怪怪的鬼东西,还不是要向这个时代伟大的科学文明低头?你看看他现在丢人的样子,还不是像一条死狗?”

谲拍拍他,示意他也别太过分。毕竟他们只是想给餮一个教训,同时掌握一个、能让渺小的人类安心的杀手锏。让邪神知道,就算身负邪力,亦不能为所欲为。如果他今后愿意乖乖配合,做齐亚尼尼家族忠实的鹰犬,他们还是可以继续合作、充当盟友的。

“喂,”沈清尚高扬着音调,转向齐悦威胁道,“他现在是听不见了,说给你听也是一样。以后若是他不听话,可别怪我们不客气!知道了么?磁石的样本我们已经采回去、送进实验室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令人期待的结果……”

他忽然收了声,有些讶异地望着,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来的齐悦。齐悦冷沉着一张脸,完全褪斑的脸上,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显出了没有血色的瓷白。

这个人,虽然解了皮铐,手脚恢复了自由,但如若没有弄错的话,他已然灵力全失,那日在艺术馆顶层发生的离奇事件,应当是无法再重演的。

沈清尚举枪瞄准了齐悦,戒备地看着那个,毫无惧色、一脸要与他们拼命的美人走过来……

呵,曾在他面前耍威风的人多了去了,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赤手空拳的齐疯子,究竟要如何对抗子弹的无眼!

第175章肤上蹊跷

齐悦的灵力没有恢复,但就在他款款舞动的时候,他忽然瞟见,指上结的丑陋血痂,竟不知在何时脱落了。

这个地方似有神奇的召唤力量,他身体中作为祭品的本能,一到此地,便变得空前的强烈。当饕餮受到伤害的时候,不惜一切代价、守护祭主,成了他全部的本能。脑中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走过去,不要怕,勇敢地走过去,对准了那个握控制器的人……

本来缓缓抬步的齐悦,始终处于沈清尚的枪口射击范围之内,可当他接近谲、还剩不到两米的时候,他忽然一个箭步飞跨上前,冲着谲的手高抬起指尖。尖利而血红的长甲,犹如一道刺破视线的赤电,从他食指顶端、新生的血肉中倏然钻了出来!宛如一柄寒锋嗜血的利刃,又如一根致命血蟒的毒牙,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谲的虎口。

愣是连身手矫健的瑜伽士,都未能料及这一突然且惊人的变化。他本以为齐悦失了灵力、又没有武器,应当造不成什么威胁。可当鲜血喷涌而出,谲终于本能地松了手,控制器被抛脱,在空中划出了下落的弧线。

正当齐悦伸了手要去抓时,一颗子弹轰然破膛,堪堪地与他的手背擦划而过,柔嫩的皮肉上,立时爆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灼痕,血液瞬间染红了齐悦的整只手。只差一点,无情的弹片,就能把他的手掌打个对穿,幸而千钧一发的动势之中,沈清尚关心则乱,准星也失了偏颇。

“别过来!”沈清尚举枪瞄准了齐悦心口高嚷,“你若是再敢妄动一下,我这一回,可绝不会打偏!”

齐悦定住了动作,转头望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餮,如若他死了,谁来照顾餮呢?于是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退远,退到他的长甲再也不可触及的地方。

很快,一艘救生的小筏被抛入了海面,齐悦被人用枪口指着跳了上去,而餮被齐亚尼尼家的手下,用绳子捆了,从高高的游轮甲板上抛了下来。

餮一落地,小筏晃了晃,齐悦急切地扑了上去,颤抖着手指,抚摸上老公痛得沁满汗珠的额头,望着他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庞,心如刀绞,面如死灰。

上方,谲平静的声音传来:“齐先生,我们给餮先生一天的时间,去思考要不要同我们合作。救生筏上有必要的生存物资,二十四小时之后,我们会派人回来接你们。待我们的游轮安全驶离之后,控制器的振频自然会关闭,届时餮先生就会恢复如初了。当然,你们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寻找传说中的、让他恢复成普通人的方法,毕竟,你们可是在‘汤谷’的位置上呢。但我也要提醒你们,如果下次见面时,餮先生依然想对我们不利,我们一定会带着研制成功的磁石控制器,恭候大驾光临……”

泪水模糊了齐悦的视线,他已然听不清,上头那人在嘀咕些什么,周遭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失去了意义,除了眼前餮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惨状。

月下的波光粼粼,本该是最美的风景,无奈沦落此地此境,叫人心中,结着万千的愁绪。海面之上,昼夜温差极大,日轮彻底西沉之后,很快就起了萧瑟寒凉的海风。

一股涓涓的灵流,如细细泉涌的暖波,渐渐汇入了齐悦的掌中。这是今夜暗沉的墨海之上、徐徐吹拂的冷风之中,唯一能让齐悦感觉到温暖的东西了。

哦不,应该说,令他感到暖意的,还有餮依偎的拥抱,还有那一只,搭在他灼痕之上、正灌入灵流的手。血止住了,破开的皮肉结了痂,想必很快亦会愈合。

谲他们的船消失后不久,餮果然就不疼了,连带着饕也恢复了生气,舔卷着舌头,无力地趴在齐悦腰上,邀着齐悦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一下下地温柔安抚,像极了一只受了委屈、亟待主人抚慰的小狗。

而齐悦的伤,自有餮为他治疗。此刻被餮从身后、紧紧地裹在怀里,齐悦哪里都不疼了。这种感觉,也挺好。找什么汤谷,寻什么扶桑树,那些无稽的东西,兴许根本是不存在的吧。

齐悦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餮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上,一下一下,平静而深邃的呼吸。

小筏摇摇晃晃,徜徉在寂夜的阔海之上,头顶一轮孤月,依旧照得敞亮。

是啊,不管时移世易,千年轮替,那一轮明月始终照着世间的有情之人。而他的情人,千年之后依旧陪在自己的身边,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呢?

“桂棹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齐悦忽然转过头,眼底映着无垠的月华,深情款款地望向餮吟道,“红裙白氅,望美人兮,立身旁……”

餮的脸上闪出错愕:“你……”

齐悦回了他一个甜美的巧笑。“嘻嘻,其实,我都记着呢,上辈子和你发生的一切,都在我的这里……”他轻轻捉起餮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只是怕,你会一辈子把我当做先祖来记恨,因而才不敢承认,现在我不怕了。你作过的诗那么美,我若是全忘了,岂不是可惜?”

“你呀……”餮宠溺地点了一下齐悦的鼻尖,又道,“那你还记不记得,上辈子我说,要带你去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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