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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来了_分节阅读_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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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张时夕还是会和江崇在一起?鱼和熊掌,艺术和爱情,他都兼得?”

“不行吗?”那时候的简成蹊21岁,战战兢兢地问自带光环的刘家安。刘家安就笑着摇头,说简成蹊还是太年轻,他说追求艺术到极致是需要牺牲自我的,如果兼得,那就太落俗了。

“但是、但是我就是想写爱情。”简成蹊不是很自信地说道,没有人教过他要怎么写故事,他只是在写自己想写的,他同样也很虚心地接受任何人的批评和指导。

“那你想想《逃离西伯利亚》,导演不是没拍男主角最后和妻子儿女团聚的镜头,但和他把发射器丢到湖底,眼眸里倒映出火花的结尾比起来,你觉得哪个更震撼?如果这部电影的结局是阖家大团圆,你觉得它还会那么有名吗?”

“不会。”刘家安帮他回答,“能被人牢记的作品就算不是悲剧,但一定会让观众意难平。”

“你也应该这么写,”他好为人师地教简成蹊,“写一个爱艺术胜过爱情的张时夕,会为美牺牲一切的张时夕。”

“……你期待那样的结局?”简成蹊忐忑地问。

刘家安很肯定地点头:“我期待。”

于是简成蹊就改变了原来的思路。他只是个连文坛的边都摸不到的业余写手,所以刘家安只要挑出不满意的地方,他就会改,改出了江崇离开张时夕的结局。这个结局让不少读者唏嘘的同时,也获得了一些纯文学撰评人的肯定,他们和刘家安的论调非常相似,认为简成蹊如果写张时夕收获了爱情,那这个故事也和其他通俗文学一样不值一提。简成蹊终于获得了有份量的肯定,但他并没有得得想象中的释然和开心,他对那个结局越来越不满意,也越来越后悔,所以在实体书里加上破镜重圆的番外,那个回归爱情的番外多俗套啊,刘家安也劝他不要破坏作品的格调,他就要再次把笔放下了,他想到那个树洞室。

想到那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那个人如果没突然消失,张时夕和江崇的故事绝不可能是这样。那个人绝不会教他怎么写,而只是专心致志地听,从不干涉他内心最真实的创作欲,哪怕是五年过去,他也会对简成蹊说,不要管别人期不期待。

简成蹊怪不了任何人,他作为作者,结局居然被别人左右,只能怪他自己太不坚定。他最终还是写了那个刘家安和其他撰评人看不上眼的番外,他短暂地坚持了自己,但又陷入了更深的怀疑和不自信。

他也知道自己让刘家安失望了,那毕竟是他需要仰视的人,所以简成蹊也觉得过意不去,刘家安让他帮忙打字记录,他也没有推辞过,后来《时代星火》来找他们的社团约稿,简成蹊就也写了一篇。他并不是激进的人,也不迫切地呼吁变革,所写的自然而然只停留在对战前生活的向往,这一部分没人写得比他好,所以刘家安就让他一遍又一遍地改后半部分,改到最后大家都来群策群力,一个接一个的口述,简成蹊记。完稿后简成蹊都认不出那是自己写的了,一度不想署名,一些社员也能预料到这篇文章肯定会有反响,也不希望未来的荣誉是简成蹊一个人的,所以一个个都理所应当地把自己的名字加到简成蹊前头。

但就在交稿的前一天,简成蹊突然反悔,执意只用自己的名字。这引起张成等人的不满,连刘家安都劝他别较劲,说谁都知道简成蹊没什么政治觉悟,只知道写爱情小说,作者只有他一个太没说服力。但简成蹊前所未有地坚持,最后大家折中,用了个叫“晨曦”的笔名。

后来那篇文章反响确实轰动,但随之而来的没有荣誉反而是牢狱之灾。因为手稿和笔名,张成等人就理所应当要把简成蹊推了出去,但他们也怕简成蹊说漏嘴把事实情况供出来,所以找刘家安给他做思想工作,刘家安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也才二十出头,真出事了,简成蹊顶不住,他就是下一个。

“这个时间段太敏感了,首都在开大会,都是外媒,把那篇文章翻译后放到外网上大肆宣扬……我听说这事何博衍司令官都在关注。”

刘家安的意思也不是说文章写得多好,而是他们倒霉,出头鸟直接撞上了枪口。

简成蹊问:“你们要我去顶罪?”

“只要你顶住了,大家都没事,”刘家安迫切道,“你出来之后,他们会补偿你的。”

他于是又提到《逃离西伯利亚》,只不过早已站到一个对立面。他能获得简成蹊的倾慕就是因为他反对牺牲少数人拯救大多数,但现在他怂恿简成蹊做出这一选择。

“你得顶住啊成蹊,你想想张成他们都什么背景,你要是把他们供出来了,他们家里人动动手指,别的普通学生,我,”刘家安最后小声地说,“你家人,都跟着遭殃。”

那一年简成蹊二十一岁,别说权力机构国家机器,他一个普通人连另一个拥有权势的人都对抗不过,他的愤怒也丝毫不值得一提。好在他现在没有之前那么孤苦伶仃,他有一只羊,有重拾的创作欲,还有一个愿意和他回南方的小野。

他现在想给小野打电话。

他撑着手肘从床上坐起来,要去拿外套里的手机,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活宝没吭床单了而是跳到凳子上改去咬他的外套,简成蹊起身后它正用鼻子拱口袋,简成蹊再迟个几秒钟,它可能就对手机下嘴了。简成蹊就急急忙忙地把手机救出来,活宝还以为他是跟自己玩,追着要咬手机,简成蹊被它简成蹊舔得手指间一痒,一松手,那个老旧的手机就从他脖子高的地方掉了下去。简成蹊很无奈地摸了摸它的羊角,然后蹲**,去捡掉出来的电池板。

他平时都很小心,这还是他第一次摔手机,也不知道重新装回去后还能不能用,而要不是重启之后显示没信号,他也不会重新拆开手机后壳,留意到sim卡的轻微凸起,拔卡前他也没多想,但当他看到藏在sim卡后面的小圆贴片,他攥着手机,瞪大着眼,头脑空白到无法思考。

那是一个窃听器。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被放进来的,但没有人比简成蹊更能确定,那是个货真价实的、只有听令于国安的秘密警察才会使用的窃听器。

他随即把圆片翻到了背面,那上面果不其然有一串数字。几年前的法庭上他见过刻着另一串数字的窃听器,那代码是唯一的,是只属于某一个秘密警察的。简成蹊抖着手把兜里的军牌掏出来,他翻到背面,他眼前的两个编码一模一样。

他一瞬间停了呼吸,头脑也一片空白。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简成蹊猝不及防,手机又掉到了地上。

敲门的人并不着急,确定里面的人肯定听到后就没有再弄出声响。简成蹊没来得及把手机再捡起来,来到门边,问来的人是谁。

“我、我啊。”不知为何,刘家安有些结巴,“我把信带过来了。”

“你塞进来进来就行,”简成蹊没开门,但还是站在那儿。刘家安也没强求进屋,把信封从门缝里塞进来,简成蹊蹲**捡起拿到眼前。

他是omega,对气味非常敏锐,他这时候已经闻到丝丝不属于这个房间的味道,但那串数字和信封上哥哥的笔记让他无暇思考,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他闻到了更浓郁的一种香。

他这时候再把呼吸屏住已经来不及了,无力地倒在地上后,他看到活宝叫着朝他跑过来。

这个声音讯息也让屋外的人在下一刻撞开了门,昏迷前的最后一眼,他看到的是呆滞站在门口的刘家安,以及两个冲进来的Alpha。

一个戴着眼镜,一个穿着灰色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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