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了？”
虞瑜双手插兜靠在卫生间门口，看杜栩往脸上泼了捧凉水。
“开玩笑，哥什么时候紧张过？”杜栩甩了甩脑袋，关上水龙头，湿漉漉的手在头发上抹了两把，给自己做了个发型，对着镜子旁若无人地摆POSS，一系列操作看得旁边路过的大叔目瞪口呆。
杜栩欣赏够了自己的盛世美颜，扭头问虞瑜：“我帅不？”
这人紧张的方式就是无止境的臭美吗？
虞瑜无奈地摇头，“九分吧。”
“满分十分吗？”杜栩对着镜子欣赏站在身后的人，顺便欣赏自己的头发。
“满分一百。”
现在距离半决赛开场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杜栩不知道人间蒸发到哪个角落去了，发企鹅也不回，崔教练干脆把虞瑜派出来找人。
“宝贝儿，你的标准是不是太苛刻了？”杜栩从洗手台上的纸盒里抽了张面巾纸，吸干脸上的水渍，随手把湿纸巾揉成一团隔空扔进垃圾桶，“三分——回去吧。”
两人一路走回休息室，外面的声音很吵，在走廊里都能听到。
“外面这么热闹？”虞瑜疑惑地问，“中锦赛的时候没这么多人吧？”
“假期嘛，人总会多点，而且大学足球场的看台座位比中学多。”杜栩说着突然在休息室门口停下脚步，看着虞瑜想和他说点什么，“虞瑜，我……”
这时休息室门突然被推开，崔阳探出头催促道：“你们两个，回来了就赶紧进来，部署战术！快快快，别磨蹭！”
“一会儿比赛结束后再说。”虞瑜一拍他的肩膀。
“不。”杜栩深吸一口气，“等我们拿到冠军之后再说。”
“上一场我们的对手偏重防守，所以我们采用偏重进攻的四三三阵型，但这场比赛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赢的。”
崔阳把白板摘下来平放到地上，边上围了一圈队员，他接过杨帆递过来的白板笔，用黑笔画了个简单的球场示意图，红色标出队员的位置，“这次我们主要采取四四二阵型，变阵以菱形阵为主，辅助视情况选用倒三角阵和正三角阵，前者适用于领先后加强防守并适当反击，后者落后时整体压上——如果到了情况无法控制的时候我会叫暂停。”
文成武说：“教练，四四二我们练的时间不长……而且那个不是为了总决赛准备的吗？”
“半决赛过不去还肖想什么总决赛？回中和我们多少年的老对手了，去年一年踢过的练习赛就有二十来场——当年他们教练跟我还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崔阳从鼻子里喷了口气，“那个老秃瓢！”
整个休息室没人敢吱声，默默等待教练发泄够对“老秃瓢”的怒火后继续确认阵型。
好在崔教练没生气太久，“按照我以往的风格，在这个时候求稳，可能会选用四五一或三五二——秃瓢肯定也是这么猜的。”
虞瑜耐不住心理的好奇，选了个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人问：“教练刚才怎么了？”
“据说崔教练和回中那位教练是情敌。”杨帆没有辜负虞瑜的期待，小声他给分享八卦，“就算抱得美人归的是咱们崔教练，可谁乐意看到多年的老情敌在事业上总压自己一头？别说男人了——就是女人也不乐意啊！”
体育特长生成绩普遍不高，回民中学虽然也是省重点，但录取分数线比四中底一档，再加上有少数民族优先政策，招揽到的人才自然比死也不肯降低分数线的四中多。
虞瑜回忆了一下杜栩的期末成绩，很难想象他的分数在体育特长生里竟然算得上佼佼者，努力一下能够上理科二本线，只要把球踢好了，上个985或者211不成问题。
就像杜栩自己说的——作为一个学理的体特生，数学及格约等于前途远大、未来光明。
“当然，临场发挥还是要靠你们自己，赛前计划得多周密也没用，我们是足球比赛，不是数学考试，赛场上变化万千，有时候最了解情况的还是你们这些站在场上的队员，我们这些教练只负责在你们热血上头的时候泼冷水。”
崔阳说着，把小白板挂回墙上，“最后，不要想着我们在中锦赛总决赛赢过他们，人都是会进步的，每一场比赛都是新的开始，中锦赛的时候他们输给我们一分，这次他们可能赢过我们两分。”
分针指向数字十一，工作人员敲门通知四中准备上场，崔阳最后叮嘱十一名首发球员：“还是那句老话，骄兵必败，希望每一位队员都把心态调整好——走了，上场。”
崔教练话里有话地提醒杜栩，杜栩对上他的眼神，笑嘻嘻地敬了个礼。
开场抛硬币，上半场四中开球权。
尹俊哲把四中的十一名队员从头看到尾，眼睛在文成武受过伤的那只脚上停了几秒。
有裁判在一边站着，没法光明正大地给人比中指顺带放话日他祖坟，杜栩冷笑一声：“别他妈以为染个头发就是主角了，你就是把脑袋染成彩虹，也赢不了我们。”
“别搞错了，对我个人来说，赢不赢‘你们’无所谓，我只要能赢你就够了。”尹俊哲一耸肩，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我看你们文队长的脚伤好的挺利索，不知道脑袋撞伤的话，能不能恢复得这么快——你们初中的那位易队长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吧？”
“你他妈——”杜栩余光瞥见场边的虞瑜，硬生生把后半句脏话憋回去。他没再看尹俊哲，而是转向文成武，“队长，你们遇上尹俊哲的时候，千万小心……他是三十八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