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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与雨燕_分节阅读_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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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轻描淡写地看他一眼,随着垂着眼皮看手中的酒杯。酒已经见了底,剩下一些冰渣子。

宴喜臣用余光观察着对方,边同酒保要了同样的酒。他没有贸然坐在男人身边,他觉得这男人虽然看起来懒洋洋的,但又带着某种疏离感。他的领域内没有其他人来打扰,自己反倒像被允许进入他的领域似的。

宴喜臣为自己这奇怪的猜想感到莫名其妙。

里世界让宴喜臣非常苦恼,焦躁,可他此刻却苦中作乐,在男人身上找到了许多不同的遐思。他想他此刻是在等人吗?看起来不像。那就是遇上不愉快的事在买醉?可看上去他喝酒的姿态悠哉自在,没有一心买醉的作态。难不成在这里猎艳?宴喜臣心想,可能就是这样。

他开始猜想男人身上发生过怎样的故事。他有怎样的过去,经历过什么煎熬,最后又是怎么释然的……

宴喜臣的神色变幻莫测,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目光也从刚开始暗地里的打量变成光看明正大的审视。当然,如果他身边的人知道他此刻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大概就很难再这么若无其事地喝着酒。

沉浸在自己遐思中的宴喜臣很快喝完了酒,他趴在桌面枕着自己的胳膊,愣愣地看着男人。

“再用那样的眼神盯着我看,我就把你带回家。”男人的嗓音低沉磁性,和他的外表一样具备一定的杀伤力。

男人并没有转头看他,却叫来了酒保给宴喜臣又添了一杯。

宴喜臣心里想,好啊。他差点就说出口,当然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矜持点。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宴喜臣打量男人深棕色的眼睛,那里头好像有许多复杂的情绪,在灯红酒绿的光下折射出不同内容,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是很老土地搭讪方法。”男人笑着晃了晃酒水,抿一口杯中淡金的酒。

宴喜臣的视线顺着那抹淡金色到男人的唇上,然后是吞咽的喉结……

“这杯酒是请我喝的吗?我没有带太多钱。”宴喜臣索性往过挪了挪,直接坐在男人身旁。

“可以。”男人说道,“如果你告诉我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的话。”

宴喜臣有点窘迫,总不能真的告诉他刚才闲着无聊脑补了他背后的故事。

“因为你好看。”宴喜臣脱口而出,大言不惭。

“你还真是敢说啊。”男人愣了一下,很快笑了,“你的搭讪风格一直都这么直白吗?”

“比起说要带我回家这种话,还好吧?”

宴喜臣也跟着笑起来,他又想起自己表世界里的父母,还有一帆风顺的生活。想到此处,他目光又有些黯淡。

“不过我出过柜了,也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大概我从小就被父母和朋友宠坏,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异类。后来长大后有些意识,才知道我有个开明的父母,几乎从来没有让我受过罪。”宴喜臣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今天会跟这个男人说这么多,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甚至连酒都忘了喝。

四十度的杰克丹尼,那股热辣的香气现在从胃里涌上来,从每个毛孔渗出来,让他有些微醺。

酒气越是笼罩着他,心里难受的情绪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滋生。

“可今天是个倒霉的日子。我可能一辈子都没这么倒霉过,也许我父母和朋友也不是宠我,他们甚至可能从来都不存在……我真的不想相信,可是这场梦太长了,怎么到现在我还没回去?”

角落中的玫瑰和罗森相互对视一眼,不明白这个白天下手狠辣的青年竟是个自来熟,竟然能面不改色地跟他们老大闲扯这么多无聊的心事。当然,看在他们俩眼中这的确是无聊的心事,因为每个来到里世界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心路历程,宴喜臣的心事并不算新鲜。

比他们更早来到里世界的老大,想必更觉得这些不算新鲜事。可神奇的是他们老大也自始至终没有打断宴喜臣。

“我告诉你,女人的直觉,老大跟他肯定有事儿。”玫瑰的口吻变得八卦起来,她眉飞色舞得有些得意忘形,带动眉梢那颗痣都变得生动。

罗森揉着太阳穴,知道玫瑰老毛病又犯了。她对身边人的八卦极为好奇,秉持着某种乐此不疲的探索精神,就连罗森自己的私生活都逃不过玫瑰那双眼睛。

“原来是新来的小朋友,我想我大概知道你在说什么。”男人眯着眼笑了笑,看起来很是惬意。吧台的灯光落在他眼中,细碎得有些耀眼。不过那些只是错觉,耀眼的是他本身,而不是他眼睛里折射出的那丁点光,“知道么,像你这样的人在这样的酒吧每天都要来十几个。有些人自始至终不肯接受事实,最后选择自杀,有些人念念不忘想要回到表世界中,他们也成功了。那么你呢?现在你知道了一切,你是哪种人?”

男人撑着脸侧了头,他本身就是很有魅力的那一款,此刻笑容中带着点玩味,神态却是很认真地在等待宴喜臣的回答。

宴喜臣的脸上出现了迷茫:“我……我想要……”

见他半天回答不上来,男人低低笑了笑,并不催促。他将酒杯的酒水一饮而尽,心中萌生出一个念头来。

“也不用现在回答,自己好好想想。”

“那么你呢?”见男人似乎是要离开的样子,宴喜臣也许喝了酒真的有些胆大,他拽住了男人的衣袖,眼中写满认真,“你来到这里又多久了,你又为什么选择留在里世界?”

出乎意料,男人没有挣脱他的手,反倒躬身靠近他。身上那股酒气混合这某种酸甜的味道,挟带浓烈的荷尔蒙浇灌在宴喜臣身上,顿时将他那点不清醒都轰走。宴喜臣松开手,那种宛如猎物一样被狼盯上的感觉又来了。这次的感觉不是转瞬即逝,因为男人真的以绝对的气势和气息将他笼罩了许久。他压低身子,在他耳边道:“因为我在等一个人。为了等到他,我哪儿也不去。”

宴喜臣身体僵住,几乎本能且下意识地问:“那你等到了吗?”

“应该快了吧。”男人重新直起身,又变成那个无所谓地笑着的慵懒样子。

他从裤兜里掏出包烟,慢条斯理地低头叼上一根,又抽出一根塞到宴喜臣的嘴里:“要不要出去抽根烟,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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