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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才十九岁,我怎么能相信,他居然是不爱我的?”

阮卿眼睛发酸,他看着外头已经慢慢黯淡的灯火,声音在夜风里面变得愈发清晰。

他问凌安,“我怎么能相信呢?”

“有一回我跟他走在街上,我没有看路灯,差点被车撞了。夏明之扑过来就抱住我,我整个人都在他怀里,他被撞倒在地,后来去医院检查发现肋骨断了,而我只是擦破了手上一点皮。”

“可是等他在医院里醒了,第一句话不是骂我,是问我,撞到哪了吗,疼不疼?”

阮卿死死看着前方,睫毛甚至没有扇动一下。

那一年夏明之躺在床上,刚刚清醒过来,他身边围了这么多人关切地看着他,可他醒过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了在身边的阮卿,问他疼不疼。

明明是阮卿害他受伤的,他却问他疼不疼。

“你让当时的我怎么敢相信……他居然不爱我?”阮卿茫然地问凌安。

凌安说不出话来。

如果这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夏明之与阮卿,如果他不是眼睁睁见证了阮卿深夜里痛哭失声的样子,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这分明就是爱意。

是满腔热忱,是把一个人看得比自己都重,是喜欢到无可救药。

可这故事,偏偏发生在四年前的夏明之与阮卿身上。

他呆呆地看着阮卿,他回答不上来。

如果夏明之曾经是这样温柔地守护着阮卿,那他又怎么能轻易地抛弃阮卿,一别四年?

他想不通。

他听见阮卿说。

“我一直想不通。被他放弃的时候,我快要疯了。”

“我以为所有人都会不要我,我的母亲,阮家,都不希望我活着。但我总以为夏明之会要我的。”

“可原来他也不爱我。”

第二十七章契合

阮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他还是很平静,像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旧事,不过是压在箱底的一段陈年锦缎,如今褪色了也没什么值得可惜。

可是他的脸色却苍白得像纸,嘴唇也泛着白,只有眼睛是乌黑的,睫毛像只不安的蝴蝶,轻轻地扇动着。

他的手指在冰凉的啤酒罐上慢慢握紧,铝制的啤酒罐微微地凹陷下去。

“万一,”凌安看着他,忍不住问,“万一他是爱你的呢?只是四年了,他没敢找你。”

凌安是真的这么想的。

他不是想为夏明之说好话,他又不是夏明之的朋友,如果可以,他恨不得阮卿这辈子都不和夏明之再扯上联系。

但如果,如果这四年只是一场误会。

如果阮卿一直爱着夏明之,夏明之也分明一直在等阮卿,这对于苦苦挣扎的阮卿,也许是件好事。

阮卿也知道他会这么问。

他望着窗外的月光,他又何尝不希望只是一场误会呢?

最好这四年都是一场镜花水月,醒过来一切都还如旧,夏明之还是他温柔体贴的恋人,他们之间没有隐瞒也没有错过,就这么白头到老。

可他初到国外的那两年,之所以会过的这么苦,就是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夏明之居然不爱自己这个事实。

这个事实折磨得他日夜难眠。

他在水面上望着自己的倒影,已经瘦成了清瘦苍白的一个鬼魂,被放逐到了离夏明之千里之外的地方,却还不死心地想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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