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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本演绎_分节阅读_335

燕不学Ctrl+D 收藏本站

驶过桥梁,车身颠簸了几下,星琪醒了。

副驾窗开了三分之一,任怀成拿着折扇往头部颈部送风,尘土和水气以及体味混合起来,冲击力较大的是充满鼻腔的汗臭。

星琪揉揉鼻子,调整坐姿,看向窗外。

桥那头有几幢三层四层半新不旧的自建楼,白色涂料没有完全覆盖灰水泥墙,地面一人高的地方喷刷各色各样的潦草汉字和数字。

四五幢门扉紧闭的房屋过去,才看到一户人家开着门,卷帘门下放着两把有靠背的矮椅,三只母鸡在门口水泥地上悠闲啄玉米粒。

星琪不确定那年春节前后的求生之路有没有经过刚刚的那座桥。

但看远山的轮廓线,她肯定她就是从这地方回的海城。

就算当时的场景模糊不清,重回旧地,潜意识自发地直观地发挥作用。

正是一天之中温度最高的午后,路旁树叶蔫蔫儿打着卷,寒意却不屈不挠钻入她心肺。

她回到了逃生之路的起点。

当她从冰冷湖水爬上岸,即便满身是血,依然有朴实的村民拦下她,问她出了什么事,带她去村卫生所,又从家里拿来干净衣服给她换。大夫的妈妈特地起床给她煮了十个鸡蛋,因为一滴血得用三个鸡蛋才能补回来。

老太太张罗给她煮红糖水补血,她却出于不知名的恐惧再度遁入夜幕。

她在黑夜奔走,想过等她逃离那一切,她一定找机会报答送她去卫生所的阿姨,医生和老太太。

那夜黑得不太纯粹,她记得红色铺天盖地,鞭炮声一阵一阵,经过村舍,一尊尊舞刀弄枪的门神怒视着她。

她辗转回到海城,找到落脚点,补办身份证件。

等到开学,她完全忘记了以前,忘记了那夜的兵荒马乱,和万千同龄人一样,过着平静而又茫然的大学生活。毕业后,她成为庸庸碌碌的蚁族——窝在群租房小小的单间,只做短工,过着有没有明天都无所谓的生活。

直到去年,她在邮箱翻到一封招聘邮件,她向侦探的一周工作室投递简历。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成为侦探的助手及……搭档。

有些事情经不起深思。

她贪图安逸,于是让大脑继续封锁记忆。她告诉侦探,不好的东西她不要想起来。她真的不想记起往昔,所以,她没有及时想起公社,以及公社的可怕能量。

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她总是很轻易混入目标周围——“博士”指定的目标家总是有清洁工、家教老师甚至家庭护理的空缺。

每次,她都能提前拿到保险箱位置,门禁密码,房屋结构图,户主行程表。

公社有张细细编织的网,针对每个目标量身定制一套乃至多套方案——无论那些人家在寻常人看来多么可望而不可即。

公社对目标尚且了若指掌,她这样的虾米怎么可能轻易逃走?

哪怕所谓的“轻易”轻易是寒冷冬夜的破釜沉舟,是最终导向鱼死网破的绝望。

身负重伤的年轻人在这座游离于现代社会的小城很显眼,“博士”想要抓回她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但她不仅逃走了,甚至迷迷糊糊回到海城,过起普通生活,她补办的银行卡里还有一笔不多不少够她紧衣缩食生活两年的费用。

公社是化整为零的怪物,散布人类社会藏污纳垢的罅隙,于暗处窥伺。

要找她易如反掌。

为什么她能一直得过且过?

她恐怕并不是被抛弃的棋子,公社把她放置在不为人注意的角落,等待必要时机,再用她达成某种目的。

无论她愿不愿意。

那么,公社的目的是什么?

*

车身微微一震,慢行了几米,缓缓停下。任怀成从外面打开后车门,让刘卓下车。少年站在车外,视线在背包上游离。

半分钟后,星琪把包递给刘卓,慢吞吞地下了车。

任怀成主动道:“老人家不喜欢机动车,我们得走一段。”

星琪没问他老人家是谁。她乐观地想也许要见的人是“处长”的客户,而不是公社的主要人物。

各区域的“处长”和公社属于合作关系,并不是上下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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