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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镣铐_分节阅读_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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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不算话……他骗我。”

这房间真大,沉静时尾音荡了又荡,像“咚咚”打在心鼓上。

彭筱烟想拿烟。拿起来又走开几步,站到窗边才引燃,她将烟夹在指间,从烟雾里看江帆。江帆还仰着头发呆,喉头缓慢鼓动,似乎不这样做,就再掩藏不住他满身的狼狈。他倔得很。

彭筱烟的偏心多少年如一日,她太清楚,当年是,如今也是。可当她沉默伫立一旁审视江帆的疼痛时,不免又想起彼时躺在担架上的杜君棠,血污在身上大片大片铺开,红得浓郁均匀,只有脸颊上格外斑驳。

他哭了,他为什么哭呢。

他疼吗,哪儿疼呢。

彭筱烟感到嗓子眼过分的辛辣,她眯着眼睛,眼睫被水汽染得沉沉。她忽然孤独地意识到,时至今日,这场战争里,她是最后且唯一的,清醒的亲历者。

她以为她忘了,和杜君棠满身的伤,和她满腔的愤怒,一起忘了。可她落了江帆,还有江帆挣扎多年的依恋与执念。

任由所有的爱和思念痛失归处——但凡见证过的人,都不会甘心。

第05章

彭筱烟心里有事,多日不上岗,江帆被她丢在二楼客房,她躲在书房里逗鱼,好好一个都市丽人活得仿佛半截身子入了土。

厨娘抱着托盘来敲她的门,她捏一把鱼食儿,头也不回,问:“那小子走了吗?”

这是第五天了,彭筱烟每天都不死心地问底下人无数遍,也不知道自己急什么,愣急得嘴上起了一圈泡。

“没呢,抱着床不撒手,说自己哪儿哪儿都是毛病。”厨娘边说边比划,“无赖的哟,小圆那伙拿他一点儿招都没有。”小圆就是那天朝江帆打喷嚏的黑衣保镖,算他们那群人的头儿,净身高一米九五,从头到脚完美诠释四个字:彪形大汉。

“他那点伤不至于……”彭筱烟撒了鱼食儿,看鱼缸里胖胖的小鱼们头挤头,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道,“让小圆带人拉他,今儿必须给我送出去。”

厨娘比划得更加夸张,“那得把屋里的东西撤撤!那小子好像懂点拳脚,到时候动起手别糟蹋了屋子……”

这事儿彭筱烟听江帆提过,彼时她也并没拿它当回事。可听厨娘描述,似乎比她想得要棘手得多。她瞪大了眼,张嘴想呵斥什么,纷繁的信息却走马般穿过大脑,她再合上嘴,人已经朝客房去了。

彭筱烟轻易不带人回家,小圆一众也很少跟着这位祖宗在屋里办公,江帆让他们破了大例。

跟在小圆身后的小年轻眼瞧着江帆抱着床头柱岿然不动的模样,啧啧有声地叹,真是个妙人儿。小圆反手狠狠给了那人后脑勺一巴掌。

彭筱烟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江帆着一身宽大分体睡衣,袖子裤腿全挽得老高,单手搂抱着床头柱,得意洋洋地朝她高薪雇来的保镖们扬下巴抖腿。

……真是一点儿没变。

没等彭筱烟开口,保镖们先齐齐鞠了一躬。彭筱烟摆手让他们出去,目光径直朝江帆那边跑,一会儿工夫,江帆就没了刚才生龙活虎的模样,脑袋虚弱地靠在床头柱上,腿也不抖了。

“哪儿不舒服啊?我叫人给你看看。”

“可能是内伤,”江帆说得很像那么回事,“不用看,得静养。”

彭筱烟看他那样,又好气又好笑,三步并两步上前掀了他的被,“怎么?你学医的?”

江帆全当听不懂她说什么,顺茬儿接道:“略知一二。”

“少贫。”彭筱烟自觉态度相当和善,她一瞬不瞬地看向江帆,“要静养我给你安排别地儿。”

“我不……”

两个心知肚明的人非一起胡拉扯毛线球,彭筱烟最不爱做这种事,她眉头拧成麻花。客房门板突然“哐哐”响起来。

门被拉开一个小缝儿,江帆在床上跷着腿,看小圆弯腰贴在彭筱烟耳边说了两句什么,他抻着脖子听,只模模糊糊听见“弟弟”。

江帆脑子里进了马蜂似的,嗡嗡作响,霍地蹦下床,百病全消。

彭筱烟最后给了江帆一眼,跟人说,把这人给我好好看着。

一下子这房涌入好几个彪形大汉,江帆咂摸着彭筱烟那个动作腔调,感觉自己回到了封建旧时代。再咂摸,又觉得自己非出去不可。

阮祎的屁股坐没五分钟就弹起来了,跟沙发上有图钉似的。

“我姐姐呢?我姐怎么还不下来呀,等会我眼泪都挤不出来了。”他抱着一杯路上买的奶茶边嘬边问,一副年轻人特有的心急火燎样儿。

厨娘年纪大了,作风老派,看不得这样的,可无奈又不得不看,慢吞吞开口:“小少爷,别总骗筱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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