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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镣铐_分节阅读_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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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刻,他能够留在杜君棠身边,那些不甘、憎恨和抱怨就都变成很轻的旧事。

因为他知道——他太有自信了,那个能陪杜君棠走下去的人,一定是他。

“目前这个情况对你们非常不利,主治医生我们是要扣留的,你也要随时准备传唤。”

柏丞在那头作结。江帆挂心着杜君棠,可他没回头,只愣愣地盯着远处。

下雪了。

江帆睫毛一抖,目光传过片片细小的雪花,他挺喜欢下雪天,此时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他的猫小馍片就是在他出国求学的那年,离开了他,冬天,A市的雪迟迟不落,在它离开那晚,落了。离开时,馍片刚过十一大寿。江帆在异国他乡思念它,想了许多,为当年拿了它毛线球做土电话的事忏悔。在那时,江帆还悲戚地想过,啊,又少了一位小见证。

那时江帆得到过很多,也已经失去了很多。他不知道回头时的景色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完全不擅长缅怀。所以他只是一路向前,一步不退。

有人凑近他。手掌落在后背上的感觉很踏实。

江帆脱离思考,下意识回头,和他的主人目光交错。杜君棠格外专注地看向他眼底,那眼神很柔软,像是某种无声的关心探问,暖融融的,暖热了他的心。

江帆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从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漫无目的地走直线,但似乎不是的,这是一个圆。他们又相遇了。

江帆还了杜君棠一个安抚的眼神,他勾了勾唇角,很轻地一笑。

他清楚感觉到,杜君在得到他回应后,那短暂的一放松。

这个发现让江帆微微一愣,他忽然很想上前拥抱这个人,他温柔又可爱的主人。

第51章

肖男联系上杜君棠时,已经过了正午。他一边和杜君棠通电话,一边急匆匆往医院赶。

丛阳还在安顿小女孩儿,屠越跟进着申请尸检的工作。江帆坐在杜君棠附近,划拉平板。事件还在进一步发酵,部分媒体甚至借这一情况,发表出各种胡编乱造的文章。内容之夸张,不亚于悬疑恐怖小说。他们编造着病人的体温、心率等各项数据,一条条触目惊心地列在那里,用精巧细腻的文笔写出宛如亲眼见证过的纪实文学,列举出许多坊间传闻,添油加醋,竭力塑造人体试验何其变态。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偏了不知多远。

电话那头,肖男还未说话,先叹了口气,他试探着问杜君棠:“你这边事儿是不是有点麻烦?”

杜君棠抿了抿唇,回他:“听柏丞透露,是。”

肖男似乎是搭章昭的车过来的,杜君棠在这头能听见章昭给肖男补充说明情况的声音。

肖男听了很有一会儿,才忽然定定地说:“我的药不会有问题,没有道理。”他像是被触碰到什么底线,常年沉稳的语调都带了恼火的气息,“更别提所有剂量都开得很谨慎。药物问题为什么拖这么久才指出来?这不合理。”即使只是透过电话,也不难察觉到肖男的气愤,他像被冒犯了一般,又竭力沉下不快,向杜君棠道,“我可以接受任何调查。你相信我。”

杜君棠沉沉地换了口气,“我信你。”

二人相识合作已久,肖男知道杜君棠的心思。他只是太不解了。然而杜君棠话里似有若无的无奈又让他不得不重新开始整理思绪。这不是凭着业务能力意气用事的时候。

“咱们招募受试者的范围很小,为了保证对应,新药从来都是一份一份地开。现用也好,预备也好,有一个人头算一个。我给你多少份应该都是有准确记录的,这工作我们一直没有马虎过,没道理现在查不清记录。”肖男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缓声道,“知情同意书对不上的话……你再查一遍库存,绝对不可能凭空多出一份药。”

杜君棠沉默半晌,似乎在认真考虑着肖男的话,他回道:“已经对过很多次了。”却没有更多的话。

肖男读懂了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他皱着眉,内心挣扎又挣扎,才开口道:“再想想、再想想……等我过去商量。问题可能并不是出在我们的新药上。”

推送页面,又一页相关新闻。

江帆扫过去,点开其中一条,这次话题的中心人物不再是杜君棠,而是杜君竹。

标题上明明白白写着“天道好轮回”,内文用语却恶毒至极。

谈的是多年前杜君棠他爸杜崇为经营形象,向救助白血病儿童的民间机构捐出大批仪器的事儿,这不假,但却被人扒出那些多为淘汰掉或存在故障的设备。看客们将这事儿和杜君竹突发急性白血病联系在了一起,称这是因果报应。

更有网友将杜家在C市医疗系统内的亲缘关系网做了出来,推测中心医院购入的仪器是经杜崇引进的,医院淘汰下来的旧仪器又被杜崇低价购入,再找由头捐出去,而中心医院的院长正是杜家现下最大的管事儿的——杜崇他亲爹杜远衡。再后来,看见关系网中小到经销商,大到研究室,上下游产业链一个缺口都没有,评论区里大呼这是要搞一手遮天。

撇开网友捕风捉影的言论不谈,江帆对媒体的信息获取渠道完全费解了。据他所知,无论是设备的问题,还是杜君竹当年的病情,都是未曾对外公开过的,且这么多年都没被人拉出来做文章,如今却正好卡住了时候,横空出世。

杜崇做的医疗器械灰色收入太多,牵连甚广,江帆唯恐这事儿再不断查下去,要出大篓子,他把那界面往杜君棠眼前挪了挪。

杜君棠刚挂了一个相熟媒体的电话,又接通了公司那边。

这不是杜君棠用惯的办公室,只是医院里临时找的地方。这儿屋顶很低,空间有限,桌子上杂乱的文件被随意地码放在一起,腾出来的那片空地儿放着只吃了几口的、冷掉的快餐。

杜君棠将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手里拿着根出水困难的黑笔,一边听电话,一边在纸上匆匆记着什么。偶尔不下墨时,他就会很暴躁地在纸上划许多下,纸面逐渐出现狰狞的划痕和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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