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对我说谎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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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季书平第一次去了闲置的别墅,司机又开始用探寻的眼光看他。没一会儿杨连打电话过来问他精神好不好,季书平对着电话温和的说自己很好。然后撇过头去,看街边各式小店亮起的霓虹灯。淡弱的光线照进黑色的瞳仁,可眼睛像是匀整的镜面,只反照着光线,照出街景,没人看到这镜子后的东西。

季书平没让司机把车开进别墅,司机听话的没问原由。他也知道这别墅是买来留着季经理发病时呆的地方,他知道他有病,毕竟是董事长派他来监视经理的。可司机也疑惑,这位经理究竟什么时候会发病,在外从未见过他情绪波动。只是偶尔毫无征兆让自己变换路线,让人摸不着头脑,也是对着监视自己的人自然要堤防着些。

季书平走进别墅的时候未开灯,他怕有人被惊醒。走进客厅,黑色沙发上却没人。他怕是光线太暗,沙发太黑,而那人又那么瘦,躺在暗影里导致自己看岔了才会觉得沙发上没人。

季书平走进沙发,等小腿挨着了沙发边,屈膝下去,手沿着沙发一寸一寸的摸。小心的把沙发从头到尾摸了个遍,原来沙发上是真的没人。

不可能。他在办公室里看监控的时候明明看见他圈在沙发上睡觉,只路上的功夫他就走了吗?季书平不相信,心里带着侥幸,隐隐希望着他还留着,或许呆在泳池边。

季书平腾地从沙发上坐起,匆忙去开浴室的门,等进了浴室摸上另一扇门的时候,他却鬼使神差朝高台浴缸走去。

跨上一步台阶便看到浴缸里蜷着个人,安心睡着。季书平松了口气,却又觉得这口气松的莫名其妙。只是看着浴缸里蜷着的人,他无暇去探究自己这口莫名其妙的气究竟从何而来。

继续跨上台阶,坐在浴缸边,这时候的眼睛再也不像镜面那样平整,眼里泛起的柔光就和下午尚雪臣在泳池边划拉出的粼粼水光一样。

尚雪臣那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了16岁的佳佳。昂着粉扑扑的脸蛋,对着自己说,尚雪臣,我喜欢你。未经人事的少女羞红着脸蛋说出直白的话语,对着自己的青春暗恋捧出真诚的一颗心。刚刚发育出的圆润透在白衬衫里,使流着汗的夏天美妙不可言。到这里为止的场景都谱写着生涩动人的青春物语。

梦境回溯,巷子深处缩着一个人影,低头对上鼻青脸肿的16岁齐梁,流着眼泪,那双眼睛比抛弃在垃圾桶旁的野狗更水汪可怜。尚雪臣对他伸出了手,搭上他的手却不是一双少年的手。尚雪臣顺着手背突起的青筋抬头去看,他又变矮了,矮到7岁时的身高,牵住自己手的男人却又恰好隐在灼热的太阳光线下。

矮个的自己,分明看不清那男人的脸,却又轻易捕捉的到他的笑容。他牵着自己往前走,指着路边的花告诉他,这是惊恐,那是厌恶。小个的自己问他,何时才有喜悦。男人忽然停下,直直指着对面和他说,鱼来了。尚雪臣顺着他的指头看向对面,两个鱼头人身的人朝着自己挥手。尚雪臣松开了手,开心的跑向对面,喊着“爸爸,妈妈。”

喊完回头想向送自己回家的人道谢。在路中间停下转身,那男人的脸终于不在背光处,可尚雪臣却没有注意他的容貌,只是看着他手上拿着的打火机,看他露出森冷的笑容,问,“雪臣,想看烟火吗?”

尚雪臣被惊醒的时候,已是早上。扶着浴缸沿坐起,这个不知所云的梦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借酒精入梦,还是因为遇见了故人。

看看时间,没有深思的空余,还得赶去郊区拿定制的捧花。跳下浴缸,跑去厨房冰箱拿了两片面包,急匆匆的出了门。

人匆忙的时候,观察能力急剧下降。跑着出门的尚雪臣没有注意到浴缸边的脚印,没有注意到二楼窗台边的黑影,更没有注意到别墅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

季书平的司机正坐在车里汇报着自己的工作,看着有人从别墅里匆忙跑出,“董事长,刚刚有人从别墅里出来了。是个男人,看身形应该不是总经理。”

“好的,我会继续观察。”

尚雪臣拿到捧花再赶到金源酒店,路上着实花了点时间。酒席安排在下午5点左右,似乎是定不到好的时间段了,所以凑合着这个时间走个场。尚雪臣昨晚没回住处,有钱人家连按摩浴缸都比自己租来的床好睡,毫无负担的在浴缸里睡了一晚。

穿着睡了一晚没换过皱巴巴的衣衫进酒店大堂的时候,着实被经理带锤子的眼神狠狠打量了一遍。还好尚雪臣脸皮一般厚,拿着捧花挡脸,按照前天踩好的点去了新娘休息室。大厅里的酒席似乎都坐齐了,席上的小碟冷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司仪滔滔不绝念着开场词。

尚雪臣趁着台上司仪费劲的抖包袱,绕进了新娘休息室。休息室已和前天有些不同,沙发还是那套欧式宫廷奢华的组合沙发,只不过后面挂着新娘的大幅写真,照片上的人笑得真切。尚雪臣看着情不自禁想要靠近。照片里是这个年纪的佳佳,可这笑还和十几岁的时候一样,透出一股朝气,这朝气对着尚雪臣常年苍白颓丧的脸总是有吸力。

身后的门被打开,尚雪臣回头,来人看见他,慌张的关了门。尚雪臣皱眉,他很少表现出如此厌恶的情绪,“我还以为你会穿直筒的婚纱。”

穿着拖尾蓬裙婚纱的佳佳看了一眼尚雪臣手里的捧花,然后抬头看他笑着问,“那是给我的吗?”

尚雪臣低头看一眼手里的捧花朝佳佳走过去,“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白玫瑰。”

佳佳的笑僵在脸上,尚雪臣递过捧花,和佳佳擦肩而过,快离去的瞬间被佳佳拉住了袖口,“这算什么意思?”

尚雪臣回头看她,佳佳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神情,“没什么,你结婚,我也没什么立场出份子。送你个捧花,捧花反正是丢出去的,丢出去的前男友就不用挂念了。”

佳佳回头对上他,脸上全是隐忍不发的悲愤,“你是来讽刺我的?”

尚雪臣摇头,“佳佳,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来祝福你的。”

就这一句让佳佳脸上的悲愤转成了悲伤,“我倒宁愿你是来冷嘲热讽的,这样还能说明你对我还有不平的挂念。可你说你是来祝福我的,难道我们是和平分手吗?是我先出的轨!你该生气的指着我的脸骂一句不要脸的女人,可你偏偏对我说放手。我们当年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你到底有没有对我有过一丝的占有欲?”

尚雪臣任佳佳大声吼着,外面大厅的音乐声完全能盖过佳佳的怒吼,没人会在意休息室里对陈年烂事的算账,“佳佳,今天是你结婚的好日子,就不要……”

“尚雪臣,如果你对我有一丝的愧疚,就不要对我说祝福这样虚伪不切实际的话,你就承认你拿这花对我的讽刺,拿这白玫瑰讽刺我在这段感情里的不忠贞。”

尚雪臣捏紧拳头,如她所愿,深吸一口气说,“王佳佳,你这不要脸的女人。”

佳佳听了,心满意足的松开了手,那段不了了之的感情终于补上了结局。那段感情走的艰难,走到最后她甚至希望两人能脸红跳脚的指着鼻子咒骂也好过尚雪臣不咸不淡的一句“我们算了吧”。

就这一句“我们算了吧。”把她从仲夏炎热浇回了数九寒天,把她幼稚的想要用嫉妒证明爱的行为变得一文不值。就这一句“我们算了吧。”让她看清,尚雪臣真的从未爱过她。

她对着尚雪臣准备离去的背影,问他,“那天,你搂着坐在地上齐梁的那天,有看到他脸上的讥笑吗?”

尚雪臣的身影顿住,佳佳的话语却没停,“如果一开始我是齐梁那样的,你是不是也会对我不离不弃?”

尚雪臣原本想送了捧花就离开的,可现在他却不能让佳佳误会,她应该还和从前一样露出爽朗的笑容。尚雪臣走过去,抽出纸巾,小心的帮佳佳擦眼角泪痕,“别哭了,再哭妆都花了。”

这样的温柔没有止住佳佳的眼泪,反而打开了闸口。如果不是她穿着这身婚纱,尚雪臣很想用拥抱安慰她,可穿上这身婚纱已经提醒着他们之间只能算是故友,不能再有任何的暧昧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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