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流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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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大雪

距离江倚槐进组,已过了半个月。江倚槐长日锁在组里,专注地拍戏。虽然拍摄地离家不远,江倚槐还是选择了与剧组一道住酒店。

不过每日下戏之后,江倚槐除了休息和为第二天的拍摄做准备,还热衷于一项事业——和陆月浓视频电话。碍于这项活动要求比较高,得在两人都有空时才能达成,所以江倚槐一般挑晚一点的时候打过来,成功率极高。虽不会定时定点,但陆月浓总觉得,江倚槐喜欢掐他的饭点。

大概是看他有没有认真吃饭吧。倒像是个养小孩的家长,但陆月浓并不对这样的盯梢反感,反而很愿意用这样的方式“共进晚餐”。

因为其余的时间,他们便无交集了。江倚槐栽进戏里就是心无旁骛,而陆月浓近日在学校也忙,两个人倒没有陷入茶饭不思的热恋状态,反倒更像是直接进入了爱情长跑的平淡模式,跳过了“确认恋人关系”这一环节。但转念一想,也的确是爱情长跑了,只不过这么多年,俩人不在一条跑道上。

一日,陆月浓开完例行会议,回到办公室闲下来,见到孙兼风镶在镜框里、摆在桌面上的那张票根时,忽而想起那天看过的电影里,江倚槐说:“我想带你离开。”

或许从多年前,到如今,江倚槐都在用自己的力所能及,或愚钝的,或深情的,要带他离开那片混沌。现在他终于走出来了,回头看时,会发觉除却弥合的旧痕,还有异样的动容与庆幸。

庆幸自己能遇到江倚槐,而动容,如果要说的话,大概是这个人用许多年的光阴告诉他:未来实则有光,一片明朗。

下班后,陆月浓坐上地铁,出站时,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脸上,实质而轻忽,抬头细看,竟发觉下雪了。

今日是周五,陆月浓没有直接坐地铁回家,而是选择去一趟卖场,买近日短缺的日用品。

陆月浓单手推着小推车,穿梭在各大货架间,而另一只手,正举着手机,手机连着耳机,屏幕上显示正在视频通话,对象必然是江倚槐。他以这样的姿态在商场里走走停停,行为稍显诡异,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只因今天的戏结束后,江倚槐掐指一算,未来两天没他的戏份,便和娄畅打了招呼,偶尔忙里偷闲地回去一个晚上,因而在江大厨大展身手之前,得麻烦陆教授顺便再买点菜。

陆月浓虽是举着手机了,但途径货架时,也不管江倚槐吃不吃,先买了他最喜欢的奶糖,并且买了不少。

陆月浓单方面关了摄像头,以防江倚槐的脸被旁人看见,因而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能听见对方的声音在耳机里作响:“咳,多吃糖不太好。”

听罢,陆月浓“嗯”了一声,横竖是不会再把糖放回去的,便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走向别处。他记得冰箱里饮品喝完了,略添一些。饼干之类的也没有了,和江倚槐交换意见。

“奶油!”

“草莓吃吗?”

“要不各一条吧。”

陆月浓走了一段,江倚槐的手机屏幕上变成了一片动也不动的地砖,他疑惑地问:“怎么不走了,还把摄像头对着地上。”

“看保质期,”陆月浓把一条苏打饼干翻过来,问,“你平时不看吗?”

江倚槐有点不好意思:“平时是小王小杜买。”

陆月浓把饼干放进购物车,一本正经地开玩笑:“给我发工资么,江老板。”

“可以啊,”江倚槐大大方方地答应着,突然又扬起声调,“别往那去!”

陆月浓一看,前方正是方便面的架子。虽然江倚槐勒令他不准踏入那块区域,但他挨近一旁的货架,准备拿一瓶酱油,厨房里的那瓶快见底了。他伸出手去,立刻引来江倚槐的喝止:“等等,别拿辣酱油!”

江倚槐就好像个操控小人的掌机玩家,但游戏里的小人非常不听话地乱跑,弄得他时不时炸起来。陆月浓笑了笑,虽然看不见江倚槐的脸,但已能想象那副紧张兮兮的表情,他把手转向另一瓶:“我知道,吓你的。”

不过,江倚槐吃亏就吃亏在隔着屏幕,不能亲自逛商场,只得吃了这个瘪,转头认真地替陆月浓回忆:“家里纸巾还有吗?我走的时候好像已经不多了,要不要补两提。”

陆月浓便去拎了两提,之后江倚槐又继续发出指挥,进军时蔬生鲜区,几个回合下来,购物车填得有些满,陆月浓有些担忧地看着里面的东西,觉得把它们搬运回家是一件富有挑战性的事。他这样想着,往收银台走,走着走着,又记起了什么,说:“鱼粮是不是也见底了?”

江倚槐几乎天天在视频里看陆月浓和鱼一起吃饭,所以对鱼粮罐还是有那么点印象的,经此一提,回忆道:“好像是的,储备一点吧。”

“你怎么这个就想不起了,”陆月浓推着很重的购物车又往里走,“是不是想饿死我们的……鱼。”

陆月浓素来是植物杀手,宠物没碰过,也没那个闲心,年少时唯能养活的,大概也就安安静静的金鱼。那天,从玉城回来的路上,他途径花鸟市场,一时心动地买了两条鱼。两条鱼身形一般细瘦,颜色一金一白,江倚槐当晚投喂时,不知怎的灵光乍现,为它们取名为金角大王、银角大王。但这名字过于时髦,如果不是万不得已,陆月浓绝不想叫出口。

不过哪有那么多万不得已的时候,平日里,陆月浓便叫它们“小金”“小银”,江倚槐在一次在视频里表示这是不是和“小江”一道流水线上下来的,很有争宠的意味,陆月浓不明白这人平时挺正常也挺担当,幼稚起来怎么还能和鱼较劲,但又怕江倚槐就地取醋,回来把它们做成糖醋鱼,只能很违心地哄他,叫他“槐槐”。

江倚槐平白无故遭了怼,只能说:“那我回去给它们忏悔。”心里又偷偷说:烧红烧鱼给它们看。

解决了鱼粮,陆月浓终于完成了浩浩荡荡的大采购,说了声“回家路上小心”,江倚槐说“你也是”,于是通话就这么结束了。

拎着大包小包走出超市的时候,外面已经铺了一层雪,许多建筑像落了霜糖,晶莹透亮。

陆月浓立在门前看了一会,呼出白色的雾气,把脸埋进奶茶色的围巾里,踩着薄薄的雪往地铁站走。

地铁站里,不少人掸着身上的雪,说:“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平城虽位于北方,但这些年雪造访的次数委实不多,大雪更是稀见。不过,照现在这个速度下去,不久就能积起厚厚的雪层。

陆月浓走到站台,等地铁到来。期间把手里的东西小心地放到地上,让手轻松一些,他头一次有些后悔没开江倚槐的车去上班。虽然江倚槐进组前把车钥匙留给了他,这辆车也的确经济实惠又低调,但陆月浓还是更喜欢地铁和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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