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流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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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倚槐的胸膛温暖,随平和的呼吸起伏着,隔着睡衣的布料能感受到体温。

陆月浓流连了片刻,从床上坐起来。

江倚槐仍闭着眼,微微侧着头,睡得尤其安稳。

窗帘遮住了窗,室内有些不分昼夜,但缝隙里透出的光,虽微弱,也仍昭示着白天的到来。陆月浓轻轻拨动窗帘,光束漏进更多些。

从窗向底楼望去,能看到院外的公共绿化带上,伫着两棵树,叶子早已掉光,留下光秃秃的树干与枝丫,沐着冬日里的晴光。

浅淡的树影投到地上,陆月浓盯了许久,一种熟悉感如水中泡沫,浮上心头,与记忆中的某段印象渐渐重叠了。

他记得,从前顺城的旧家楼下,也有两棵树,并没有草坪围栏这样好的待遇,而是种在生满青菜大葱的泥潭里,却高拔又直挺。

那时,家中长日无人。如果不下雨,陆月浓便常搬了板凳,坐在“菜圃”旁的空地上读书,有时清早,有时黄昏。

晴光落下来,将树的影子投到地上。

影子在一天的时间里,缩短又拖长。最短的时候,刚刚好遮出树荫的形状。长的时候,能延伸到空地上,一径而来,悄然间盖过陆月浓的头顶,书本上也没有了金色的光。

陆月浓读书读得专心,很久不走神。偶尔读累了,就搁下书本,抬头看看树。

树和树离得很近,或许是因为这样,树荫难分难舍地抱在一起。叶子长了又落,但枝丫交握着,不曾分离。

幼时的陆月浓早已读过了一些神话,曾幻想这一双树或许是一对伴侣,共历枯荣,惯看朝夕,不离不弃。

一阵风过,将窗子轻轻一震,将陆月浓自过往中唤回。而外面的那两棵树,在风中安然不动,静默陪伴,亦如当年的那两棵。

陆月浓将视线从窗外收回,静静地转回头,看着枕畔熟睡的江倚槐,弯了弯眼睛,在心中想:也像现在的我,和你。

中午,江倚槐在厨房中打转,昨天晚上太激动的后果,就是今日不幸起晚了。

陆月浓叼了片红豆切片面包,又撕了一片喂过来,说:“不用急,慢慢来。”

江倚槐顺从地吃了,但手中龙卷风似的活计并未偃旗息鼓,一个青椒转瞬化作千丝万缕:“中饭就……简单做做吧?弄个粉丝汤,炒个青椒肉丝之类的?”

陆月浓点了点头:“都行。”说罢,去帮江倚槐取了团粉丝过来。

之后陆月浓坐到台前的高脚凳上,一边看江倚槐做饭,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刷微博,刷到“发现”那栏时,陆月浓略带惊讶地发现江倚槐挂在了热搜榜上。

虽然江倚槐上热搜也不是什么罕事,但现在一不是作品宣发期,二不是江倚槐到处乱跑被人街拍了,上的是哪门子热搜呢?

陆月浓仔细一看标题——#江倚槐婚礼#,一瞬间差点没握住手机。不过下一秒,他就想通了,也便不紧张了,肯定是王治宇的婚礼,于是出于多年习惯,不自觉地代入了追星视角,心道这标题过于惊悚,太具有误导性了。

陆月浓心无波澜地点进去,不出所料,果然是有人偷偷拍了江倚槐的伴郎照,原po本是发在朋友圈,结果又被朋友圈的朋友截了,兜兜转转发到了微博上,没多久引发热议,好在风评不错,话题随便看几条,简直是名为“江倚槐穿西服太好看了我想和他走入婚姻殿堂”的大型恨嫁现场。

评论里人才济济,除了各色彩虹屁示爱,还有精修图,陆月浓没怎么往下翻,仅点开热评第一的大图,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他虽觉得没拍成本人十分之一的俊逸,但仍满意地保存了下来。

之后,陆月浓便喊了不远处的江倚槐,给他看这个话题。

一开始,江倚槐本人还怪不好意思的,毕竟是王治宇的婚礼,怎么自己闹乌龙,成了头版头条,但王治宇就算是看到了,也只知兄弟情深,必然是不在意的,还有很大几率会乐乐呵呵地说:“我的婚礼真有排面,全国人民都看见了。”

江倚槐正好在等汤煮开,闲着没事干,既然陆月浓给他看了,也就点开了评论。

这条微博的画风很是不同,毕竟是网友爆料,而非他本人发博,底下的评论自然要更分化更露骨些。

江倚槐往下多划了几条,别的不提,倒是先被粉丝的P图技术惊到了。

评论里图片如潮,将人淹没。除却那些最基础的精修图和热度很高的表情包外,还有很大一部分“结婚照”,即粉丝把打了码的自己P在身着礼服的江倚槐身旁,说四舍五入就是和我哥领证了,再四舍五入就儿女成群共享天伦之乐了。

江倚槐看了会,为广大网友们引人折腰的创造力折服,出于“奇图共欣赏”的友好交流思想,把手机还给陆月浓看。

陆月浓似乎在领会江倚槐这层心意上有些困难,他盯着那堆“结婚照”看了好几秒,才慢吞吞地说:“挺厉害。”

话音刚落,江倚槐身上的手机振动起来,他看了眼屏幕,便说:“盯着汤!”而后把电话接起来,往厨房门口走。

陆月浓用余光看他,又心不在焉地收回来,不知何时已踱到了灶前。不多久,锅里的汤煮沸了,咕嘟咕嘟地呛着白烟,他看了眼边上泡着粉丝的不锈钢盆,平淡地问了一句:“下吗?”

江倚槐仍在通话,不好回答,只得用力点了点头。陆月浓得到回应,抄起盆子,二话不说地把那些粉丝下了汤,下粉丝的筷子落在锅沿,传来几声哐哐的响动。过了一会又下配菜,依旧哐哐作响,声音倒是轻了一些。

江倚槐靠在门框边上说话,眼神却是锁在陆月浓身上的,他从对方的动作中捕捉到了那么一点不寻常,但电话里谈的是要紧事,不好分心,也便暂且不想。

直到一通电话打完,陆月浓已经把粉丝汤捞出来了,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控制好时辰,煮得有些过头,断得厉害。

江倚槐低头盯了一会汤碗,心中觉得补救不来,但尝一口后,觉得味道尚可,至少是蔬菜汤的味道,也便不在意卖相了,于是笑着夸道:“嗯,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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