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温温柔柔的王皇后，想一想刚才那个冰冷讥诮的女声。心口不一是个怎样的模样，他算是真切领教到了。
艰难维持住目前对王皇后的好感度让重生才半天的萧明晟心力交瘁，好在王皇后深谙万事不能一蹴而就的道理，再关怀了萧明晟两句后就起身离开临照殿。
萧明晟长舒了口气。
当夜，萧明晟躺在床上，相当冷静地整理见到王皇后之后收集到的情报。
这个王皇后知道李弘，知道母亲，还明显对他不怀好意，想要引他上歧路，扶持李睿登上位后再卸磨杀驴。
不提性格上的南辕北辙，单就凭她称呼母亲为武则天，萧明晟就断定，这个王皇后不是他幼年记忆里的那个王皇后。毕竟，则天这个称呼还是母亲禅位于显时，显为母亲上的尊号。
何谓“则天”？
《论语》有云：惟天为大，惟尧则之。
即使李显终于迫得母亲禅位，他还是敬畏着母亲，为她挑了这样一个尊号。
则天大圣皇帝。
只是，那都是神龙元年的事情了，那时候王皇后早已死去。
即使不排除王皇后与萧明晟一样，死生两次，于后世知晓了一些母亲的事迹与尊号，以着她们之间的仇怨，她也不会称呼母亲为武则天。
还有那个叫细桶的，萧明晟怀疑那是跟随在王皇后左右的鬼魂。因他没有鬼瞳，所以看不到他的存在。而且那鬼东西颇有些道行，能够勘破人的喜怒哀乐，并以数字来计量。
不过，那东西并非无所不能。他的伪装就能够骗过细桶，让他误以为自己已经被王皇后笼络。
只是，萧明晟看不到那等阴晦之物，细桶的存在就显得防不胜防。
好在不是完全无解，他能够听到细桶与王皇后的对话。
虽不知道他为何能够听到那些，但死生两回，就当是老天爷开眼，不愿他被王皇后的虚情假意所蒙蔽吧。
对了，那个细桶还能够诊断出他身体的健康状况，与之前萧明晟为自己诊断的结果大致相同，想来细桶生前是一位神医。只是，细桶的医道自成一派，即使萧明晟多年来兼容并蓄，他提及的诸多名词，萧明晟听得云里雾里，不解其意。
虽说病弱之人天然能够让其他人放松警惕，但他不能因为细桶在暗地里的窥测就让身体保持在虚弱的状态。王皇后与细桶的存在只是他人生路上的一个绊脚石，他的目标是守护大唐江山。不论如何，他都得活过安禄山掀起叛乱的时间。而在那之前，提前干掉安禄山没商量。
萧明晟清楚，大唐会出现战乱主要是因为皇帝昏聩奸臣当道朝廷积弊已久，没有安禄山也会有赵禄山、王禄山。
但是，不能忍。
不能忍受大唐陷于狼牙军的铁蹄之下，绝不允许当日的惨烈情景再次出现。
好在他是医者，将自己伪装成病弱之态并不难，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瞒过细桶的窥视。不管怎么说，总要试一试。
《离经易道》与《花间游》是他保命的手段，不将这两门内功心法捡起来，别提争皇位，能不能活到弱冠之年都是一个大问题。
萧明晟完全没有按着王皇后剧本走的意思，若是当初母亲的死与王皇后有关，那位可就欠了他六条命。
圣人有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萧明晟冷着脸坐起身体，盘膝而坐，开始打坐练功。
作为万花弟子的那一世，他死的时候，《离经易道》与《花间游》都已经修至第八层，这第八层还是在他坚守睢阳城的时候突破的。只可惜，个人的悍勇无法抵御千军万马，纵是他成就宗师也无法一力回天。
这一世，他准备挑战这两门心法的最高层。若是能够突破至宗师、大宗师之境，别说活到一百岁，两百岁都不是问题。至于武道极致破碎虚空，萧明晟自认没有那个野心追求。
守住这大唐盛世，待得他活到开元之时，见一见万花谷的故人。
如此一生，也算是完满。
***
三日后。
卯时未至，萧明晟换上一件银缎绣福字纹的锦袍，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靴履，怀里则揣着这两日利用临照殿花园里面生长着的一些花草和太医署送到殿内的养身汤药配置出来的简单药物，带着两个宫人来到立政殿。
他如今《离经易道》和《花间游》只修至第一层，内力尚浅，若是王皇后突然改了主意，想要对他下手，这身板还不够一剂药的。身为医者，拿迷药毒药来防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配药的功夫还成，最起码宫里这些医官应该看不出什么端倪。
其实，萧明晟主要防备的不是王皇后，而是王皇后背后的细桶。只闻其声不见其身在何处的细桶，想要对他做些什么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反观王皇后，哪怕有帝王宠爱，执掌后宫大权，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伤害皇子，一些小动作，萧明晟还是防得过来的。
立政殿外侍奉的宫人明显早得了王皇后吩咐，见萧明晟到来，立刻将他迎进殿中，随行的两位宫人则候在殿外。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主角获得“戏精”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