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过得很好 完结+番_分节阅读_58

梁骁野Ctrl+D 收藏本站

“老师,都秋天了,天干物燥的,流点鼻血不算受伤吧,你看看我。”要钱的那个往办公室里一戳,伸出手来不知怎的就带着一点擦伤,“他还抓破了我的手呢!”

安易持呆住了,被这恶人先告状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确定自己从来也没碰到过这人半点儿衣料。

可偏生老师肯听信,又也许这脾气火爆的男人本就不想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摆摆手乐的做个和事佬,

“一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都有错。你们互相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男人嘛,都是越打越亲,往后出了社会,这种委屈多的是,总不会一直有老师替你们做主。”

“不好意思啊,我下回注意,绝不‘伤’着你。”要钱的那个冲他伸出手来,嘴角挂着明晃晃的恶意,一句反问话音扯得很长,“你呢?”

安易持脚下生根,被粘稠焦灼的黑暗侵蚀了大脑,他想不通,明明什么也没做错,怎么就轮到自己道歉呢?他不肯道歉。

手指敲打着课桌,男老师等了许久,终于不耐烦了,狠狠一拍桌子叱骂,“我看就是你的问题!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都住在一起,打架争吵本来就难以避免,这都握手言和了,还不动?!”

安易持彼时唯一能做的只有坚持,低头,握拳,沉默。

耳际填满飓风过境一般的呼吸杂音。

呼——————

呼————

呼——

办公室门前两块瓷砖接缝处,有条显眼的黑线,他一脚踩上去时,身后有人搭上了他的双肩,湿热绵密的一句预警在耳边响起,“晚上,洗干净等着。”

安易持后颈汗毛直立,心下凉的有些木然。

那晚阴云低沉,厚厚一层拢着天边,没露出一丝一毫的光亮。

宿舍来了五个人,四仰八叉占着他的床,抬头往门边看他一眼,终于丢了手里的扑克。

“呦,当你有种,不回来了呢!”那人踹到了椅子站起来,摁摁拳头,指节发出清脆的声响,“来吧,抓紧时间,再晚就要熄灯了。”

凳脚蹭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头顶白炽灯晃眼的光线扑闪扑闪。

他们扯了安易持的校裤,他们堵在安易持的床脚,他们卡在安易持的两/腿/之/间,将手里的烟头一个一个捻灭。

安易持一声也没有喊出来,攥着床头的铁杆,腿根像是成百上千烧红的针尖轮番刺入,他疼得发抖,可坚持就那样强忍着,屈辱的盯着天花板,自始至终。

“去吧,有种在老吴面前脱裤子。”临走那人笑着看他,“这次你说,我就认。”

他当着安易持的面,用拇指堵了燃烧的火机的口,“只是说不定我身上也有点疤,不小心烫一下而已,算不得伤吧?”

“哦,还有。”已经出了门的人忽然转回来,倚门捻了捻手指,露了个张狂的笑,“手感不错,再有下回,我可一层布也不想给你留了,不如咱们试点儿别的?”

他挑眉一笑,背手挥了挥走远,那只打牌打的磨出茧的拇指上没留半点痕迹。

隔天安易持请了病假,鲜少见光的腿根嫩肉,烧伤的燎泡连成一片,疼的走路都有些艰难。

还没恢复却找不到借口请假的接下来那一周,他咬牙跑了六天早操,每每回宿舍换条裤子,就像是扯下伤口新生的一层皮肉。

而跟他要钱的那个一切如常,大概转移目标打算泡个拿得出手的马子,见天儿的居然还胖了几斤。

安易持那时候坐在椅子上并不拢腿,姿势十分有碍瞻观,只是再任人议论,他都左耳进右耳出了。

他明白过来,自己的挣扎,毫无用处。针锋相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挨了打也不会有人替他受罪。

摆脱霸凌的唯一的方法,是别让自己看起来孤独。

这样无力的挣扎——当真也能蹦一蹦,去攀援“勇敢”这个词儿么?

安易持疑惑,拧眉不知如何表达,他张了张嘴,终究一个字儿也没说出来,手臂抬到齐胸的高度,好像指了指自己,又颓然落下去。

“是的,你很勇敢。”这只无力的手,正正落入梁断鸢的掌心,安易持眼巴巴看着他,觉得这人大概真的会什么神奇的读心术,“没被暴力同化,乖顺的变成这群垃圾之一,也没有害怕伤痛,继而拖着别人挡刀……不是只有挣扎反抗着与他们同归于尽才叫勇敢。易持,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遇上了人群中极少数的,不讲道理的垃圾,你不是懦弱无能,只是运气不好。”那时漫天星辰好似都落入他的眼底,梁断鸢赤裸裸的探视如同一把利剑,刺破滞闷温热的空气,劈开了安易持厚重到脱不下的防御。

“回去之后我陪你去看医生,咱们正儿八经拍个片,吃些药,往后好好睡觉。”他微微抬头才够得到安易持沁水的额发,看得出来这样低姿态的动作他其实很不习惯,“把不值得记住的全都忘掉,有想要说的话就来告诉我,咱们总是要往前走的,对么?”

夜风从身后拂过,水珠一粒一粒地蒸发带走安易持身上薄薄的一层暖意,他打了一个寒颤,突然就很想梁断鸢再抱一抱他。

“嗯。”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冲梁断鸢打/开/双臂,吸了下鼻子鲜有的主动,“能,能抱抱我么,很冷。”

意料之中,又期待之外,梁断鸢抱住他了,胳膊环过腰身,脸颊贴在耳侧,却远比他要求更多,揽他入水,两人交错时,有意无意擦过他的额头,在鬓角留下近似于吻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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