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凯雯用尽了洪荒之力才忍住没有把一句“槽”说出口。
她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要忍住,千万不能发脾气，她耐心解释道：“你知道吗,你们再这样捆绑下去无论对你还是对他都只能是有害无利。”
“你觉得你们只是兄弟，坦坦荡荡没关系，但是外人会怎么看？投资方会怎么看？你和薄妄捆绑得越紧，敢让你当男主角,敢和你拍对手戏的女演员就越少？为什么？因为你的cp粉都快魔化了！”
“黎凡，我给你的建议是冷处理。私下你们俩关系多好我不管，公司也不管,这是你的私事,但是在明面上你们俩就得少互动了。”
黎烁半响没有说话，好一会，他按了按眉心。
凯雯继续道：“公司做这样的决定总不是为了害你。我说直白一点，换了其他人,解绑这种事公司都不会通知他。我也是想直接告诉你,你俩整个下半年在公众面前也不能同框了。”
“你和薄妄要是真是好兄弟，当着这么多眼睛就越要避嫌，别互相坑了。”
凯雯这番话要是被有心人录了放网上去，那她的职业生涯也得完蛋了,但凯雯这些话也是真心实意说给黎烁听的,经纪人带了他这么久,也是真心实意地当一家人，道理掰碎了讲给他听。
“不是兄弟情。”黎烁呼了一口气，他徐徐抬头，笑笑道：“凯雯。我是真的喜欢薄妄。”
“我…！”
凯雯被惊得后退了一步，她压着嗓子难以置信道：“你疯了？”
“看到他高兴我也开心，看到他不高兴我觉得心烦意乱……”黎烁嘴唇翕动了一下，他说：“我可能是疯了。”
“你说的喜欢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凯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是在和我出柜？”
“出柜？不算吧？我不觉得我是个同性恋，我只是仅仅喜欢，也…像你说的，以后会避嫌吧。”
“薄妄呢，薄妄他这是什么意思？”凯雯把手机摔在了会议桌上，她满脸的荒诞和难以置信，大概是从来还没带过这么神特马精病的男艺人。
“所以你们两个还是两情相悦？你们在一起了吗？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凯雯一声比一声大，看起来气血翻涌，火气噌噌冒，马上要原地自燃爆炸了。
“呃。你喝水先冷静一下？”
黎烁一向都是遇事先淡定，然后再思考问题的佛系青年，没法理解凯雯这种易躁脾气的喷火点。
凯雯拿水杯，脸上表情一言难尽，看起来更想把水泼黎烁一脸让他冷静冷静。
“我和你说，黎凡，你是大少爷，不食人间烟火长大的，也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黎烁：“我也不…”
凯雯指着他：“听我说。不管你在网络上看到的多么美好，那都不是真实的，明白吗？你要是还想在这一行…不对，你和薄妄要是还想在这一行干，你俩就离远点，大少爷！爷！成不成？”
肺腑之言，凯雯就差没把心肝脾肺肾掏出来让头脑发热的大少爷看看她的真心实意了。
会议室吼声让一些人驻足，两人谈话最后结果旁人不得而知，总之凯雯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脸色不很好。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黎凡最后走出来。
薄妄十月二十四生日，上一次是在节目组，这一次是在剧组，演员想私底下自己过个生日的机会都得靠运气撞，多半都是在工作中度过的。
虽然没有《度量衡》那种声势浩大的惊喜，《艳阳天》剧组也是很尽心了，从上午开始源源不断地送礼物，就连导演说话都比平常温和了两个调，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天的戏太粗暴了。
“一二三，开始！”
一巴掌甩在薄妄脸上，指甲划过去，鲜明多了两条划痕，女人目眦欲裂，她道：“你不想读了是吧？行，陆旬阳，你有本事，你翅膀硬了，这个家容不下你！你上外头飞去！”
她眼睛红得发肿，怒气上涨，一把薅住男生书包，拽着推着把人往门外赶。
陆旬阳不说话，他就定定站着，被推动了他就用力甩一下肩膀，接着就是女人更狂风暴雨般地责骂打击，直到男孩倔强的眼底也泛了红，他终于像刺猬一样炸开了刺，将书包一把砸在地上，吼道：“走就走！”
他转身一甩手，狂奔了出去。
“好，卡！”
导演喊了停，两个演员却都还没走出来，饰演陆旬阳妈妈的雪静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桌子喘气，眼泪还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几个工作人员赶忙围上去递纸。
薄妄冲到了过道上，他站在门外，正靠着墙，脖子像被一双手掐得死死的，让他呼吸都困难，他哽咽一声，又不愿被旁人看到红了眼眶，他面向墙壁撞了两下头，接着又抵着墙面放空了一会，刚刚为了调动情绪，那一阵发自心底的恐惧和焦虑才被缓慢抑制下去。
薄妄小时候离家太早，他爸妈又都是很开明豁达的人，他青春期和家人之间都没能有很大的摩擦，更别说有什么童年阴影了。为了揣摩人物角色，薄妄连着几天看一些相关影片和新闻，琢磨剧本，去和这样心理压抑的青少年共情。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演戏天才，笃定了想要做好就得努力。
所以这场一场过也是意料之中，薄妄没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