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级余震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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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传来的笑声断断续续,越靠近越听得清晰。透过虚掩的门,一张熟悉的侧脸闯入霍长隽的眼眸,脚骤然被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了。

这出场方式瞬间带来的冲击力,丝毫不亚于当年,那人从学校墙头纵身一跳,稳稳地砸进他怀里。

那人柔声柔气,侧脸的酒窝若隐若现之间,仿若有轻盈羽毛在霍长隽心头撩动。

“小宝啊,为什么这一团团的云都是粉色的?”那人眯眼打量了小宝的画作好几秒。

小宝坐在椅上晃动两条小短腿,一脸诚恳地求表扬:“老师,你不觉得天气好的时候,云朵很像草莓味的奶油棉花糖吗?我画得很棒吧。”

那人点头附和:“那这天空不就是蓝莓味的波板糖?”

这问题可把人难倒了,小宝双手抱胸做思考状:“那这波板糖得多大呀?要很久才能吃完吧?”

那人笑出声,脸上的酒窝更深,抬起纤长的手指捏捏小宝暂时还挺不起来的鼻梁,嗔道:“小宝肚子饿了,对不对?”

两人乐呵呵地笑作一团。

霍长隽从刚才开始嘴角不自觉也跟着上扬,看向那人的眼神快软成一滩水。

那人不笑则已,一笑就眉眼弯弯搅乱半池春水,笑声比孩子还孩子气,有俘获人心的魔力。

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霍长隽头顶大太阳在篮球场上打球。那人就坐在场边,目光本来一直在追随他的动作,却突然被旁边的人说的什么话给逗乐,捂着肚子前俯后仰咯咯直笑,眼睛眯出很好看的弧度,惹得人心痒难耐,真想凑上去听听有什么能让他笑成那样。

他离场边很近,能清晰听到那人的笑声。午后的炎日没让他晃了神,这笑声却轻易夺了他的心,呆呆地望向那个人,被球砸中也毫无知觉,十足十聊斋里被女鬼勾了魂的书生。

此生再也没有这更搔人心神的声音了。

霍长隽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如受神的召唤,轻轻推开门一步步走近,手抚在那人刚准备下笔的画纸上。

其实,他这手是想抚在那人的脸上。

徐耘安闻声抬头,撞入霍长隽的眼里,蹙眉间的诧异、惊喜、忧伤等瞬间的细微表情被尽收眼底。

十八岁的徐耘安掏空心思想各种法子缠在霍长隽左右。霍长隽很会弹钢琴,他就借口拜师学艺,六岁学琴的他把不会弹钢琴的笨拙演绎得淋漓尽致。

“看你这双手画画挺厉害的,怎么一碰到钢琴就这么笨。”霍长隽带着笑意嘟哝了句,不容分说就把手搭在徐耘安的手上,十指相对,耐着性子逐个音符教。

徐耘安手指瞬间僵直动弹不得,这回不是演的。

“嗯?开始吧,徐同学。”霍长隽粲然一笑,整个教室顿时亮堂了。

那时候九月份入秋,天气转凉,霍长隽的手还残留着夏日的滚烫,而比那手更烫的是他现在望向自己的眼神。

徐耘安不是没有想过跟霍长隽重逢的情景。只是这些年过去了,曾经鲜活的爱恨蒙尘已久。徐耘安的心是原野上的春草,烧了又生,长了又烧,年复一年,直到有天不再吐芽,彻彻底底一片荒芜。想想再见时,怕是行色匆匆,死水无澜了。

他自以为看开了,放下了,可当霍长隽再度出现,他还是手足无措得像个不经事的孩子。

尤其是面前的霍长隽褪去了意气风发的青涩少年气,五官深邃了许多,深色衣着得体讲究,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深沉的成熟男人气质扑面而来,强大的气场迫使人无法直视。

徐耘安无意在此凭吊往事,他镇定下来后客客气气地问道:“小宝,这位……先生是你的什么人?”

现在他就只能从徐耘安这儿得到一句客客气气的“先生”,霍长隽笑容凝固。

小宝嘻嘻笑着证实了徐耘安的猜测:“爸爸呀,我们俩长得像吧。”

六年了,初恋生个儿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自己还是形单影只。

徐耘安心里咯噔一下,强行耸起的肩膀塌了大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那失落表现得要多明显有多明显。

霍长隽机智捕捉到这瞬间,内心快熄灭的小火焰又欢乐地蹦跶起来。

小宝学着徐耘安的动作,捏住他的鼻子:“哈哈哈哈,第十七个啦。”

徐耘安眼底挤满迷茫,霍长隽声音染上了笑意,解释道:“小宝的意思是,你是第十七个相信我们俩是父子的人。他是我二叔的儿子,你高中同学霍长新的亲弟。”又戳戳小宝的脑门:“让你整天当狼来了的孩子,下次再敢这样捉弄人,大哥哥可要罚你了。”

小宝双手围住霍长隽的脖子,扁嘴哼出气声,满脸写着“宝宝有小情绪了”。

不知道为什么,徐耘安表情稍有放松,却不想去细究这种一闪而过的庆幸算什么。

二月末的气温算不上高,室内通风透气,徐耘安却热到不行,额头上密密麻麻一圈细汗,他板起脸正经道:“霍先生,好久不见。”

其实也不算久,在他不知道的三天前,霍长隽才在梦里见过他。

霍长隽内心千回百转,目光始终温柔平视徐耘安,专注得要在他身上钻木取火,空气中仿佛可见零碎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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