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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洗牌_分节阅读_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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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人来游乐场的吗?”

方栖宁瘪瘪嘴:“是啊,被朋友放鸽子了。”

小姑娘细声细气地插话:“哥哥,那你和我们一起玩吧,好吗?”

很难恰如其分地描述当时的想法,但方栖宁最终点了点头。陆岸始终记得那一天的方栖宁,是他们相识的初始,也是他有迹可循的心动源头。

陆岸坐在床畔,神情怔松。方栖宁在睡梦中是皱着眉头的,手脚蜷缩成一团,脑袋死死地覆在枕头上,整个人写满了对外界的躲闪。

这座小区最大的优势就是安静,夜晚途经的行人车辆少之又少,与两条街之隔的风眼酒吧形成了突兀又分明的差距。

六年前他十九岁,朝气蓬勃的脸庞和少年人抽条的身形,大大咧咧地和几分钟前才认识的陌生人一起玩遍了游乐场新设的项目。

六年后他二十五岁,脸颊褪去少年人特有的青涩,性子不再像以前一般阳光爱笑。

陆岸抱住方栖宁的时候,怀里明显减轻的重量在扯着嗓子告诉他,方栖宁这几年过得并不好。

最显著的变化从来不是消瘦的外形。潘多拉的盒子揭开了一角,隐于暗处的邪祟迫不及待往天光下奔去。伤及方栖宁埋在身体里的每一片血肉,每一根神经,将他改换成如今的模样,柔软又旖旎,惶恐又脆弱。

人还是那个人,不过抽掉了血肉,用更易碎的材料去重塑肉身,拼凑完整。

方栖宁又做了个梦。

这个梦出乎意料的平静,与以往血淋淋的畸梦都不相同。梦里的时间倒退回几年前,父母兄长全都陪在他身边,彼时他也还没认识陆岸。

那是个格外真实的梦,是方栖宁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

爸爸提前空余出一整天的时间,将会议和约见悉数推后。妈妈挽起袖口薄纱,像过去的每一个生辰日一样,静静地站在灶台前洗手做羹汤。哥哥一如既往穿着深黑的衬衫,悄悄将礼物——一块腕表连着盒子一同藏了起来。

方栖宁趿拉着拖鞋跑到流理台前,讨好卖乖地帮母亲洗了洗用来点缀的水果。

齐曼容浅浅笑了一下,两尾漂亮的弯眉往中间蹙了蹙,柔软的五指搭在方栖宁湿漉漉的手掌上,神色郁郁,“小宁……没能为你办一场正式的成年礼,你不要怪妈妈,好吗?”

方齐瑞的十八岁生日,是一个盛大的交际场。他是方泓与齐曼容孕育教养出的完美下一代,每位来宾用赞赏的目光盯他望他,心中叹着以后的商界又要多一位名人,趁他还年轻,要多注视一会。

这样的场面,方栖宁当然不会错过,他穿着衣帽间里最普通的成衣,佯装成某位不知名来客未成年的小儿子。别人看他还是个小孩,穿着打扮皆是寻常,贵而不稀,也不会将过多的目光分给这么个小孩。

齐曼容完全是多虑了。

方栖宁从四五岁有记忆起,就非常认同父母对他的保护。往远了说,媒体日日夜夜扛着长枪短炮探索公众人物的私隐,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天光之下无自由,做什么都要被束缚着手脚。

往近了说,现在在引擎里输入方齐瑞的名字,都能按时间顺序弹出他从小到大的照片。媒体记录得比家里的相册还要勤快,直到方齐瑞高中时转去私立学校,情况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儿。

“妈妈,”方栖宁手肘撑在洁净的流理台上,双手捧脸,挤出一张可爱的脸,“你想什么呢,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我已经非常非常非常开心了。”

“小二!”

方齐瑞低哑的声音从外传来,方栖宁闻声应他:“干嘛!我在和妈妈说话!”

齐曼容面上沉郁的神情渐而消散,柔声同他说道:“很快就好了,去前厅和你哥哥一起等一会吧。”

前厅的佣人都在各司其职,方齐瑞立在电视墙前,见方栖宁慢吞吞走过来了,说:“去你房里,我把礼物给你。”

“噢,好哦。”方栖宁对他的礼物不抱有任何期待,但还是蹦蹦跳跳地跟在兄长身后一起上了二楼,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方齐瑞跳了一级,今年刚好大学毕业,即将正式踏入社会的洪流,进入爸爸执掌的公司。尽管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预演多次的事情,做起来驾轻就熟,没什么太高的难度。

不出意料的,方齐瑞拿出礼盒,递了一块市场售价七位数的腕表给他。

方栖宁眼睛眨也不眨,没有让方齐瑞替他戴上,而是将手表随意搁到一旁的桌上。他长高了许多,不用再仰起头来看兄长。

“生日快乐。”方齐瑞有些愕然,但并没有在意。他慢慢将祝福说出口,望着最亲近的人,下意识想伸手摸一摸弟弟的头发。

方栖宁灵活地躲了过去,撇嘴说:“我都成年了!不能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摸摸头了!”

这个梦直到这里,都和七年前的场景一模一样。接下来本应该是方齐瑞的手悬在半空,哑然失笑,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但梦绝不会毫无意义地复刻过去,也不会为方栖宁保留过多的温情。

方齐瑞倏然笑了一下,不过眨眼的工夫,五官蓦地变得深邃,形状肖似母亲的眼睛迸出凌厉的目光。

——他的哥哥,从来不会露出这样阴森森的笑容。

方栖宁腿脚不受控地往后退了两步,颤动着嘴唇说道:“哥……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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