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他霁月光风_分节阅读_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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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妪确实对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对方当年应该是真的在无为殿伺候过。李老妪静心想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这些年陛下从没有忘记过她,只是碍于一些过往不想被别人发现,从没有派身边真正的大红人来过,但却也是派了其他宫中故交常来常往的,每次的人都不相同。唯一的相似点是他们都出自无为殿,她所熟悉的那个无为殿。

从这点来说,这些人倒有可能真的不是假的。

他们在为李老妪带来让她衣食无忧的金银的同时,也传达了天子深切的思念,以及芜娘在宫中一切安好的消息。

而在之前芜娘写过的家书里也提到过此事,她让她再忍几年,他们很快就能在京中一家团聚。

李老妪看不见字,一般都是听儿子念的。她儿子读过几年书,但由于实在不是那块材料就没有读下去,但至少字是认得的。

总之,李老妪虽然住在偏僻的村里,对京中的局势却十分关注,她也听说了京中的动乱与天子神奇的死而复生,多少猜到了一些内情。她在为天子的成功喜极而泣的同时,也在担心着儿子。他之前说是遇到了些麻烦,想去京中找当大宫女的姐姐帮忙,李老妪拦着他没让他去,结果转天儿子就自己跑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等一切平息下来,就有自称是宫里的人来接李老妪去京城。寻子心切的老妇人不疑有他,收拾了东西就上了马车。

但是,马车越走,她越觉得不对劲儿,哪怕对方与过往来看她的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差别。

“你们找这样破烂的马车,是不想引人注目吧?可它却在官道上飞驰,这本身就已经足够醒目。”能在官道上走的,那必然是达官显贵的车,再不济也是普通小官的虽不够豪华却也会注重体面的车辆,这样的破破烂烂的车只会起到反作用。

“您说的是,我们一到驿站就会换了。”有着尖细公鸭嗓音的公公小声回道,甚至还小捧了一下李老妪,好像真的没什么好怕的样子,“还是您老经验丰富。”

但李老妪的直觉却还是告诉她,这里面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就在第二天,女天子真正派去探望李老妪的人才进了百户村,而李嬷嬷家里除了一问三不知的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就什么人都不剩下了。

儿媳妇知道的只是有京城中的大人物来过,留下了金银,接走了婆婆。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天、天还没亮就走了。”儿媳妇吓得胆子都要破了,丈夫没了音信,现在连婆婆都被她给搞丢了,这要是让在宫中的大姑姐知道了……她开始积极回想一切可以提供的线索:“对了!他们走的时候乘的是一辆极其破烂的马车,我记得那马车有个很特别的破口。”

经过一番信息追查,天子派来的人赶忙道:“快!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给我追!”

并最终真的在官道上的一个驿站发现了这辆破得很特别的马车,正准备驶向别的地方。

——

当祁和的身世与家庭出现危机时,无独有偶的,刚刚成为异姓王的司徒器这边也是麻烦不断。准确地说,是曾经因为雍畿之乱而不得不被压下去的矛盾,终于在雍畿太平后集中爆发了出来。

起因便是司徒器被封到的这个异姓王。

司徒老将军一方面觉得这是绝无仅有的光宗耀祖,要被写进家谱传于后世的那种;一方面又觉得司徒器还是心不够硬,要是他听他的,当日顺势反了,这王可就变成皇了。

当然,对于司徒老将军这样的投机分子来说,前者的喜悦还是大于后者的愤怒的,毕竟后者有失败了全家一起玩完的风险。像如今这般,在儿子才十几岁还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称王,已经高出他当年的成就太多了。他在为儿子骄傲的同时,又觉得应该敲打一下儿子,免得司徒器不把他这个当老子的放在眼里。

而发作司徒器的理由就是现成的:“当这个异姓王有什么意思?又不能承荫子孙,你老子我,好歹给你承荫了一个少将军,你又能给你儿子承荫什么呢?”

有些家长就是这样奇怪,在孩子没有成就之前总在望子成龙,嫌弃孩子没有出息;当孩子真的出息了,却又开始各种找碴挑剔,非要找个理由压自己的孩子一头不可,好像不这样做,他就失去了当家长的威信,也不知道到底是图个什么。

用司徒器对祁和说过的原话来说就是:“我看我爹什么也不图,他就是想骂我,找各种理由骂我!”

这样的心态到底来自于什么,祁和没当过家长,无法理解也无从理解。

他唯一能安慰司徒器的,就是把柠檬借给司徒器抱抱,并刻意夸张地说:“别生气了,要不这样,改天我陪你,给你爹套个麻袋,敲闷棍!”

司徒器哈哈大笑,没想到一向君子的祁和为了他可以做到这一步,内心就像是偷了灯油的小老鼠,整个人都荡漾了起来。

但是很快,他就被迫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他爹真的很不是个东西。

“怎么?我说错你了?别以为当了个异姓王就有什么了不起!”司徒老将军还活在他能够掌控儿子的美梦里,“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还不服了是吗?你给我跪下!”

司徒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爹,这老头疯了吧?

司徒器性格里天生不驯的一面终于再一次被他爹给逼了出来,只不过他打击他爹的思路一开始有点偏,他说:“我将来又不会有孩子,我承荫什么承荫?”

司徒老将军好像就在等着儿子这样的激动,无论司徒器口不择言地说什么,都会成为他攻讦司徒器不孝的点,好比此时此刻:“你说什么?什么叫没有孩子?你为什么会没有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来人,家法伺候,还真是反了你了!”

司徒器冷笑:“我看谁敢!”

他现在是异姓王,掌握着司徒家一半的军事力量,在雍畿之乱里,被临时借调给司徒器掌控的司徒家甲士就像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现在他们都被司徒器在作战时骁勇善战的个人魅力所征服,成了镇国王手中如臂使指的枪!

一如司徒老将军的痴心妄想,说不定司徒器振臂一呼,这些人连跟着司徒器造反的心都能有了。纪律性与服从性,永远会在头狼强大时,凝聚出格外可怕的力量。

司徒家的下人果然没人敢动。

司徒老将军被气了个够呛,但是让他真正差点犯了心梗的还是儿子那句“我喜欢男的,怎么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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