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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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顾春来那么严肃,余千帆也不再笑。她试图从对方眼中读出情绪,可太阳早落山,周围稀稀拉拉的路灯照不过来,那双比夜还黑的眼睛融在夜色中,探不到底。

“好,姐看错了,给你道歉,刚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顾春来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没关系,我们现在挺好的。现在能这样我已经知足。”

对,现在这样就足够好,顾春来想,自己不可以不知足。

他真的不希望,万一不小心,他们又回到那一晚。

毕业那晚,肖若飞和白雁南分手后,他和肖若飞干了一架,干得头破血流,双眼昏花。他记得自己脑袋一直嗡嗡响,眼冒金星,只能隐约看到肖若飞脸是红的,额头是红的,眼眶也是红的,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他记得自己无路可退,记得肖若飞喷在脸上的怒气,记得对方灼烧的掌心,记得自己从未见过那样的肖若飞。

他还记得自己不顾一切甩将某句话甩出口,语成利刃,彻底斩断他们最热烈最狼狈的岁月。

他说,这辈子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那一刻,顾春来明白,自己把肖若飞搞丢了。直到八年后的现在,才又找回来。他不清楚,如果再把肖若飞搞丢一次,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不远处,站了不知多久的肖若飞忽然感觉天有点凉。一转身,脚下的落叶被撕断筋骨,沙沙作响。

原来,白水漫长的冬天就快到了。

第18章给我请平安符

周小茶在长南市的镜头已经全部拍完。按计划,接下来故事的发生地回到清河镇,顾春来的重头戏份也要登场,基本一天十几个小时地拍,要是没个歇脚的地方,也怪难受。

为此肖若飞特地给他配了现场专属房车,还说只要不钻洞不打眼不破坏车的构造,一切随他搞,放私人物品,添桌减椅,加床被褥,甚至在车上涂鸦都没关系。

演戏多年,顾春来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新鲜得不行,打算趁开拍之前在里面好好浪几圈。

昨天聚餐时肖若飞跟他讲了,他就想来看看,哪知对方就是都不肯,说什么车还没准备好,让他明天再来。有两次顾春来想偷偷去看,只见房车里确实亮着灯,靠近也会被赶出来,只好作罢。

整个晚上,顾春来像拍周小茶试镜片段的夜晚,怀里揣着跳跳虎,砰砰跳个不停,睡是能睡着,就是总不踏实,天还没完全敞亮,他就已毫无睡意,便随便套件衣服,出了门。

这会儿影视基地里人还很少,只有大院食堂躁起了人声。他溜进后厨,跟师傅拉了五分钟家常,换回两个馒头一瓶奶,一颗卤蛋和四碟小菜。刚打算离开,另一边的皮蛋瘦肉粥出锅了,他就美滋滋地多提一个桶,踏着晨光和炊烟,跑到空无一人的现场。

房车的灯熄了,四处静悄悄的,顾春来得意笑笑,拿肖若飞之前塞给他的钥匙,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里挺宽敞,挺暖和,有一丝檀香气,还有点皮革味。周围看着很新很干净,该有的设备一应俱全,尽里头还有张床。

顾春来放下饭,洗把手,从大衣里掏出个银相框,摆在车里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坐回桌边,打开饭盒,食物的香气随着热腾腾的水雾扩散开,惹得他肚子咕咕叫。

今天的馒头是刚蒸出来的,还热乎,似足外公家旁边的菜市场清晨卖的馒头。父母去世后,外公外婆把顾春来接回家,成为他的监护人。每天早晨六点,外婆叫醒他,督促他洗漱穿衣,大约六点半,外公差不多出晨功回家,二老便一左一右带着他去十分钟开外的菜市场,打两碗豆浆,三颗卤蛋,再加一个刚出炉的馒头,和俩玉米面窝头。开始顾春来不喜欢馒头,嫌没味,外婆没办法,怕他不吃饭不长身体,急得直哭。他不喜欢外婆哭,所以试着吞馒头,开始总会噎着,憋得脸通红,后来他学会细嚼慢咽,嚼出甜味,也学会馒头撕成两半,夹一颗卤蛋,几片小菜,再平淡的食物也能吃出花样。

他像原来那样掰开馒头,夹了卤蛋和小菜,一点点往嘴里送。他已经好久没这么吃馒头了,吞下半个,感觉还是很陌生,搜肠刮肚也记不起当年到底是怎样的味道。

不知为什么,他最近总想起过去,总想起那些远得不真实的时光。也不知道是因为拍摄的影响,还是见到太多熟悉自己过去的人,之前维持好多年的平静的剧场生活出现了波纹,有一部分弃他而去的记忆,顺着波纹爬回来,爬到他身上,黏住他的躯壳。他撕不掉,甩不开,只能任由那些碎片渐渐清晰,拼凑出他自己的模样。

他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有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去想。

那就不想了。

吃了两口,顾春来觉得该跟肖若飞说一声,便掏出手机划开微信,点开与“花蝴蝶”的对话,敲下一句“谢谢你,房车环境真好”。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车里同步爆出一声“叮”,干净清脆,直穿耳膜,吓得他手机差点掉到粥里。

不出几秒钟,里面传来一句:“谁一大早不让人安生!”

“若飞?”

顾春来打开自带手电筒,小心翼翼往里走,只见床上隆起一堆圆鼓鼓的包,几秒钟后包里探出一颗头,头毛炸开,四处乱飞。那人半睡半醒,一边挠肚皮,一边打着哈欠看手机,嘴里还嘟囔,“早说了明天就走,一大早吵什么吵……哦是那小子啊”。

说着,他视线落在屏幕上,车内便如午夜墓地般没了动静。

顾春来大气不敢出一口,眼睁睁看着肖若飞视线扫过屏幕,然后以树懒的速度缓缓睁大眼睛,抬起头,看向明晃晃的自己。

肖若飞呆了几秒钟,十分谨慎地、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音量说:“我头发什么样?”

“炸开了。”

“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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