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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火曼波_分节阅读_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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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周恕琛睡着了,睫毛在窗外隙进的微光里投出一扇浅影,只是看他的脸简灼都看了好久,脑子里又弯来复去想了许多事情才反应过来有正事要做。他从床头柜上扔着的牛仔裤裤兜里摸出一条细细的软尺,轻轻拉起被子去量周恕琛那晾在外面的左手无名指,他看见过了这样久周恕琛却还是戴着自己随手弯的唇环戒,似乎还有些小了,哪怕周恕琛的手指再瘦也微微能箍出印。

简灼突然能够体会到那从周恕琛身体里偶尔飘出来的缺乏安全感,体现在很多微小的方面,但周恕琛似乎并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柔软弱点,常常会费更大的气力把这个雪里踩出的脚印拭掉。周恕琛能够就因为他那时候随口的一句“盖章”,竟然把这个不伦不类又不合手的东西戴到至今。

刚刚量完了尺寸,简灼拈着软尺记录下的那个刻度把整个身体往窗外隙进了光的地方探,撑在周恕琛胸前,想要彻底看清,却一点没想到周恕琛睡眠这样浅,仅仅是这样细微的动作也将他惹醒了。

简灼总算瞧清了数字,默默地在心里换算成尺寸,回过神来却瞧见周恕琛已经睁开了眼静静地望着他。他被吓了一跳,竟然有些心虚地不敢回应那个眼神。

周恕琛一句话也没有讲,只是轻轻伸手把简灼的左手拉过来,用温凉的唇轻轻去触碰他那块热烫的皮肤。月光下简灼中指上的“0703”和无名指上的“eros”红肿地膨起,一场残忍又浪漫的征伐,是在身体上革起命来的1968法国五月风暴,周恕琛很喜欢。确切地说,他并不认为这是大众嘴里那一种糟蹋身体的方式。很早以前简灼就说过文身和穿孔只是他想要铭记那一刻的感受,那时候周恕琛只觉得小孩很罗曼蒂克,是偏执的理想主义者,而这样的理想至上的人却愿意把他的存在镌进身体,这让周恕琛感到不可噬灭带来的安定感。

“我等了好久。”周恕琛柔柔地开口,刚醒时嗓子哑哑的,燎得简灼耳朵一阵发烫。

简灼没明白他究竟什么意思,“等什么?”

周恕琛半阖着眼,伸手从柜里拿出一个中等大小的深蓝色方形绒盒,又用盒顶挠了挠简灼的下巴,轻轻笑起来。

简灼懵懵懂懂地双手接过盒子,打开的瞬间他都觉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掉了。

那里面有好多好多戒指。

三行软枕,一行嵌了三枚,粗细不一,没有俗气的钻,干净的戒身,镂空和花纹设计精巧独特银灿灿的,整整九枚。简灼将小标翻出来看,全是铂金的,他还以为是他平时装饰戴着玩儿的合金戒指呢。

周恕琛靠在床头软垫上笑得很孩子气,眼睛弯起,似乎很满意见到简灼的震惊模样。他牵起简灼的手,轻压掌心让简灼的手彻底展开来,语速很慢,“右手食指是齐弈柯送给你的。右手中指是你买夹克送的。右手无名指和小指是装饰组戒。”

“左手小指是DI做的OSOM的印章戒,左手食指是去德国时在市场买的铭文戒。”周恕琛继续说着,又敛了笑意微微抬眼撞上简灼的视线,在小孩恍惚的神情里去摘他所有的戒指,力度并不轻,甚至有些粗暴。

花乱的装饰戒被周恕琛握进手心里放在了一边,他又直起身来,额头抵上简灼的额头,在简灼微微翕动的唇前轻声开口,“我从没见过有谁会戴这样多的戒指在手上,谁送的你都好脸色地往手上套。其中却还没有一个位置写上了我的名字。”

周恕琛认真地望着他,显得有些莫名的固执:“简灼。我好不爽。”

简灼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四处奔涌的血脉好像已经超了负荷,他怔怔地对着周恕琛缓缓眨眼,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我买了九个。”周恕琛意外地露出一种很天然的神情,又重新笑起来,“至少要抢一个空。”

简灼抿了抿唇,脑子有些当机前兆:“可我有十个手指,你怎么只买了九个……”

“你真的会全部戴上吗?”周恕琛反问,“十八号我只买了一枚,无名指会单一只。”

“你给我我一定带的……”简灼红着脸认真地开口。

“宝贝,你该听过天上不会掉馅饼。”笑意蔓延开来,周恕琛瞧起来有些坏,“你刚刚不是问‘等什么’吗。”

周恕琛垂眼彻底摘下自己手上这枚不伦不类的唇环戒,红痕被银丝刻在了皮肤上。他再次吻了吻简灼红肿的左手无名指,又握起掉到被单上的软尺垂在简灼摇动的瞳仁前,哑声说,“我等你拿对戒来换。”

第四十五章铃响

简灼没想到他和周恕琛的第一场出远门旅游来的这么仓促。

那天傍晚他照例去医院等周恕琛,却听见陈旭在和周恕琛讲口腔医学会和京都大学医学院私下联系的一个学术科技交流会议,由中国和日本两边的医院共同承办,具体的专业内容简灼听不太懂,但他能够意识到周恕琛大概又要出远门了。在经历上次周恕琛去南京的痛苦回忆,简灼这次决定不再一味忍让,于是提出了让周恕琛携带家属的建议。

简灼自己的机票定的匆忙,暑期热档只碰上飞大阪的近期机票,而那一天周恕琛刚刚开完会。简灼倒是不气馁,说大不了到时候在这边碰头,再一起玩就好了。哪怕他意识到了如果要去旅行,返程机票似乎得直接买上海才赶得上和欧升约定好的见面。

“那不是还是得分开那么多天?”当周恕琛提出这个逻辑性的质疑时,简灼已经无心去多推敲自己初心和方案的前后矛盾,玩心早就把理智冲散了。

七月的大阪一直下雨,其实大多数时候他们的这趟短暂旅行都只是在酒店里泡着。简灼觉得周恕琛真的好适合穿酒店的那套白金暗纹睡衣,还让他手脚并用地找酒店前台问了究竟能不能买上一套,虽然果不其然地得到了委婉拒绝。

去到温泉的时候也落着小雨,小镇也像是萦起了温泉上空般的烟雾。回酒店的路是一条很长的斜坡,周恕琛一边拉着踩着木屐孩子气快跑的简灼,让他小心跌倒。话还没说完简灼就直直地往后倒,一下栽进周恕琛的怀里。浴衣料子很薄,碰在一处能够感受到彼此被温泉蒸得温热的皮肤。简灼就顺势整个人往周恕琛身上瘫,整个人嵌进周恕琛怀里,像块融软的糖。

一起旅行生活才把他们两人的作息同步了些,早晨时周恕琛捏了捏简灼被杂七杂八小菜塞得圆鼓的脸颊,说这好像是简灼第一次和他一起吃早餐。

没人去查什么攻略,只是在买饮料的时候听了罗森打工的留学生少女的随口一提,两个男生就跑去乘了那罗曼蒂克性质颇浓的梅田摩天轮,玻璃窗上点了好多雨水,融成一些曲折的晶柱,将外界的斑斓霓虹全部阻开,周恕琛十分应景地笑着在摩天轮升空时吻了简灼,被简灼一面红着脸还一面嘴犟讲说他是在做2008非主流文艺复兴。

从鳗鱼屋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染成雨后的灰黑色,灯光和星都找不见,只有从高架上飞驰而过的晚班列车,哐哐的声音惊飞了麻雀。周恕琛将那把透明长伞收束后拿在手心,简灼握着他的手,望着漆黑一片的前路,莫名说起最近那份未来的生活状态一定是不可抗地聚少离多,周恕琛才明白原来这就是简灼反常地硬要跟着来的真正理由。

原本只是平稳地陈述着,可简灼却一下想到周恕琛上次在影院不小心露出的悲伤神情,还是被矫情的潮雾熏得掉下了眼泪。简灼总是会想,要是从头到尾就没有和周恕琛在一起过,周恕琛就不会得到这些本就不该属于他的患得患失。

在朦胧的泪光里,简灼看不清周恕琛的脸,只是听见周恕琛没什么迟疑地回答说,没关系,我总会一直等你。

那时候简灼总因为成都人骨血里的苛求安乐眷恋此时而对需要占用大量时间精力去拼搏的未来感到恐惧,因而他分外能够记得周恕琛给予他勇气的每一个瞬间。

第二天他们去了环球影城,穿着斯莱特林的校服挤在人群里体验了很多项目。不知道是不是人生体验过于丰富,开飞机这些事情也尝试过,周恕琛好像根本不害怕这些设施。虽然简灼胆子也很大,但是会因为刺激而扯着嗓子叫,还总是在飞车携来的风扬起自己刘海的瞬间伸手去压,因此丢掉了攥在手里的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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