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清欢现代篇_分节阅读_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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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绪雪都能听出南泱话里的意思,姜半夏要是还敢胆大包天地来搞些小动作,南泱可能真的要杀了她。

孙绪雪知道,南泱骨子里有江湖人的戾气,然而这三千多年一岁一岁地走过来,她已经能将那些戾气收敛得很好,且已学会了如何平等地尊重每一个人。以往不是没有这种不长眼的喜欢上了她,非要眼巴巴地跟着她不肯走,但是她从未有过什么过激行为,最多是不搭理人而已。时间久了,追求者自讨没趣,也就放弃了。

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姜半夏这样,已经在她们二人的这条路上造成了严重的阻碍。因为姜半夏,她们见面的时间生生拖了六年。南泱等了三千年,不过就是等这最后一世几十年的相守,每浪费一天,就等于少和轻欢厮守一天。南泱怎么可能没有怨恨?

事到如今,她阴魂不散地又找到了南泱,南泱还是没有和她计较,只要她不要接近自己,她可以对姜半夏做过的混账事既往不咎。姜半夏却还是死性不改,又一次妄图以这种低劣的手段留下南泱,也难怪南泱会动了怒,以极端的方式进行了最后的警告。

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真的伤她性命。

现在的结果,已是仁至义尽。

第32章

孙绪雪办事很利索,餐厅被及时地清了场,救护车也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她和护士们把失去意识的姜半夏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南泱已经离开了。

孙绪雪对姜半夏的好感仅限于她那张美艳的混血脸蛋,一旦她发觉姜半夏和南泱站在了对立面,她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南泱这一边。南泱之前从来没有和他们说过,原来她在澳洲滞留那么多年是因为这么个混蛋女人,孙绪雪知道的时候惊呆了,她和南泱一样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敢这么造次。

跟去医院后,对于姜半夏的伤情孙绪雪一个字都没问,反而围着医生不停地念叨,让他们赶紧把刀取下来。孙绪雪知道南泱喜欢那把刀,姜半夏死不死活不活和她没关系,她必须得赶紧把刀取回来,弄干净消好毒给南泱送回去。

南泱有点洁癖,刀再晚点送出来,她估计得清理一整晚了。

孙绪雪这一晚几乎没睡觉,连夜处理好了刀,第二天一早又去南泱的户口所在地派出所帮她补办身份证。可是身份证的补办要两个月之久,于是她先给她办了一张临时身份证,本来必须要本人到场的,但孙绪雪看时间来不及,找梅仲礼托了一下关系给快快办好了。不管怎么样,今天南泱都得顺利回去才行。

中午的时候,孙绪雪定好了机票,开车去梅家接南泱。

梅仲礼没在别墅里,应该还在和孙国辉忙刘震的股份转移事项。孙绪雪轻车熟路地进了别墅大门,大略看了看一楼客厅,没见南泱,便径直上楼去南泱的房间。

门一打开,孙绪雪傻在了原地。

那个清冷如雪的女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飘窗上看书,或者坐在书桌前记录笔记,甚至也没有倚在柜子旁找衣服。她突兀地倒在了门口,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她看上去好像已经死掉了似的,长长的纯黑色头发铺在她雪白的衬衫上,侧面朝下,地板上满是鲜血。她的一大半脸颊和衬衫都浸在血里,右手紧紧握着什么,整只手全被染红了,却依然没有松开。

“老祖!”孙绪雪惊慌失措地跪了下去,双手慌乱地举着,不知该动南泱哪里才好。

南泱的意识还在,她的睫毛颤得很厉害,但仍艰难地在血泊中睁开了一半,看着孙绪雪,声音嘶哑:“我……没事。”

“我送您去医院,我马上打电话……”孙绪雪整个人都吓得哆嗦。

“不用了,”南泱尝试着动了动,左手慢慢蜷起,将自己的肩稍稍撑起来了一点,“已经过去了。医院……没必要,耽误时间。”

耽误赶飞机的时间。

孙绪雪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愿意让轻欢等不到她。

要是自己早来两个小时,她说什么也会把南泱送去医院的,可是眼下……确实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虽然是靠她自己生生挨过去的。

孙绪雪红着眼眶,把南泱从地上扶起来,不再多话。

南泱虚弱地站了起来,一直紧紧握着的右手缓缓松开。里面是已经被握成了碎末的两颗索查金龙舌兰巧克力。巧克力里面包裹的酒液早已和她手心的血融成一片,可可脂碎末被她的体温暖化,黏腻地沾在她的指尖。

轻欢说,不要马上吃掉,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吃。她很听话,轻欢不让她吃,她就不吃。就像轻欢之前说了一句“不要再吃那些碳水,容易糖尿病,试试吃巧克力”,自那以后,除了醉酒时讨过一串糖葫芦,她便再也没有吃过糖葫芦。

只是可惜,终究是碎了。她或许不该在疼痛发作时还握着它们的。

“老祖,三个小时后就该起飞了,我们……要不我们改签下一趟,您稍微休息一会儿?”孙绪雪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我去洗个澡。你在楼下等我,不会误机的。”

孙绪雪叹了口气,没办法,她知道南泱是个对承诺尤其固执的人,只能默默地先下楼了。

南泱把门反锁好,解开了领口的三颗扣子,她这次没有耐心地一颗一颗全部解掉,解完三颗就直接拎住领口从上面脱了下来。她把白衬衫在手里卷成一团,擦了擦自己沾了血渍的鼻子和下巴,一边的锁骨满是血迹,另一边锁骨细白依旧,像被染红了单边翅膀的蝴蝶,随着她的呼吸浅浅地上下振翅起伏。

她擦完后,随手把衬衫扔在了那片血泊上,慢慢地走进了浴室。

衬衫在血泊上缓缓塌陷,红色的湿痕慢慢爬上每一片未经污染的角落,像蔓延上墙壁的常青藤,叫嚣着侵染每寸空白的领地。没过多久,一整件衬衫都由纯白沉沦为血红,微微卷翘的领口向下一滴一滴地坠着饱满的血珠。

滴答。

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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