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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即永恒_第26章

袁若寒Ctrl+D 收藏本站

沿路有穿着蓬裙的少女,系着传统的格子头巾,在自家的院子里晾晒谷物。狗汪汪叫着四处奔跑,偶尔还能看到温顺的奶牛或者一群群的洁白的鹅。警察穿着漂亮的制服,骑着马沿着街道巡逻,也接受友好的观光客的拍摄。这看上去是个温馨但很平凡的度假地点,远离浮躁,连生活节奏也变慢了。但它其实并不是一个乡下地方,这个有着奇怪名字的小镇拥有全欧洲最丰富的地热资源和最大最古老的赌场。

克劳德按照地图指示,一路找到入住的旅馆,放下行李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温泉之旅。

为了节约所剩不多的存款,他选择了相对便宜的大浴场,而且这里游客更多,遇到那位命中注定的爱人的机会就更大。

但泡了大半天,直到头晕眼花被工作人员关切地请出浴池为止,他也没能见到一个熟悉的人。

占卜师说,这个人他已经见过两次了,一定会有印象。

“噢,克劳德,你可能是天地下最蠢的白痴了,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难道你害怕孤独终老吗,不不,你不该感到恐惧,独自一人生活也很好。”在更衣室的镜子里,能清楚地看到他烫到全身发红的身体,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一切实在太滑稽。太荒唐了!

他套上衣服,匆忙地走出浴室,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这里,但他没有任何地方落脚。失去了工作,没有能帮的上忙的朋友,口袋里的钞票也很有限,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开始思考今后应该怎么办,是放弃梦想回美国,还是在这里找一份工作,边打工边等待新的机会。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对未来的焦虑中吃了一顿便餐,连欣赏美丽夜景的精神也没有,径直回到房间休息。

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某种细微的响动。

似乎有人闯入他的房间,然后又退到阳台,但没有立刻离开。克劳德张开眼睛,出于安全的考量,他顺手抓起床头的台灯当武器,蹑手蹑脚地走到半开的落地窗边,声音是从外面传出来的。

据说旅游胜地总有很多盗窃犯,专门偷观光客。

他贴在门边往外看,在微弱的月光和远处街灯的照射下,能隐约看见一个瘫倒在地上的人影。果然是贼,克劳德紧张地握住台灯,大吼一声:“谁在哪,出来!”

对方似乎不把他中气十足的吼声放在眼里,依然一动不动。

他等了一会,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那个人似乎受伤了,暂时不能动。不管怎么样,半夜三更带着一身血迹爬到别人的阳台,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什么好人,于是他抓起电话准备报警。

“不想死的话把手举起来。”刚拿起听筒,阳台上就传来有气无力的威胁。

穿黑色夜行衣还带着面罩的男人似乎受了重伤,连说话也很费力,像坏掉的风箱一样发出呼哧声。他举着枪的右手有些颤抖,左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黑红色的鲜血正汩汩而出,一路滴进内室。

“别开枪!”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克劳德听话地放下手里的东西,高举双手。

男人贴着墙壁,打开大灯,看到克劳德脸的瞬间,手又抖了一下。他皱着眉头,似乎充满了疑惑,但还是冷冷地下令:“站到墙边去,把手机踢过来。”

“你受伤了,这样流血会死的。”克劳德老实地退到角落,却忘了现在的处境,忍不住发出善意的提醒。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男人的伤口看,不断从指缝中涌出的鲜血表示他伤得不轻,也许连内脏也受创了。他虽然不愿惹麻烦,但一个陌生人死在自己的房间也不太好,而且面对警察的轮番盘问也很讨厌。

“闭嘴!”男人不领情,冷冷地呵斥。

两人对峙了一会,沉默的房间里,血滴在地板上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令人发毛。

男人似乎想走,刚迈步,身体踉跄了一下,倒在地上。

“喂……”克劳德举着双手,十分纠结。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轻踢了他几下,发现对方一动不动,这才知道是真的晕过去了。于是他立刻夺下男人的枪,又在立刻报警和先救人中间犹豫了半分钟,最后才决定先处理伤口。从流血量来看,伤似乎很严重,创口却不大。看样子应该是某个手术后留下的刀口,没有完全愈合的情况下崩开了,边缘还有缝合的痕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在车队时,克劳德受过急救训练,包括接骨这样的外伤处理,所以没有出现手忙脚乱的现象。他先用干净的毛巾捂住他的出血处,把床单撕成细条充当止血带,最终阻止了不断涌出的鲜血。

床单的用途很多,最后又变成了绷带,很好地裹住男人的腹部。

处理完这些,克劳德忽然觉得这个人的眼睛很熟悉,他闭着眼睛沉睡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出于好奇,他扯下男人的面罩,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方严?”这位一周前还和他同病房的中国人,为什么会满身是血地出现在这里?

克劳德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反复拿起电话,最后又心情复杂地放下。换做别人,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报警,但对象是方严,他就有些说不清的怜悯。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他却在心中认定这个寡言的男人绝不是坏人,这是没有根据的臆测,完全凭他的直觉,但他愿意相信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用热毛巾擦掉他身上的污迹,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去处理阳台上的血迹。

“你这样无害的人,为什么会惹上麻烦?”克劳德蹲在阳台刷洗血污,一边回头看床上昏睡的人。送他去医院会更好,但他不确定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不敢轻举妄动,心里很担忧。他对这个中国人有些莫名的好感,坚信他不是作恶多端的歹徒,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定是被人陷害,或者身不由己。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方严一眼,更加同情他的遭遇。

替方严处理血衣时,他的口袋里掉出一个证件,克劳德捡起来看,眉间的郁结终于散开。他像孩子一样高兴,兴奋地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坏人,真是太棒了。”

证件上有方严的照片,职务和基本信息,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外壳上的神奇图案,印着天蓝色底有盾牌和白鹰的徽章对美国人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克劳德当然也见过它,这是中央情报局的标志,一个间谍与反间谍的机构,负责收集各种情报。

对普通人来说,绝对是神秘而充满英雄色彩的机构。

“原来你是CIA!”克劳德看着昏迷中的方严,一股敬意油然而生:“你真勇敢,一定在执行了不起的任务,才会弄成这样。”

他小心地为他盖上被子,关好门窗后守在一旁,脑子里开始各种奇思妙想。比如方严正在追捕恐怖分子,却不小心被内奸出卖,导致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之际,被英勇的克劳德所救,并且在他的帮助下一举击败所有的坏蛋。他脑袋里的故事简直是□迭起,震撼人心,堪比好莱坞动作大片。

想着想着,他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一个人傻笑什么。”方严其实早就醒了,晕厥是因为药物,药力一过就恢复知觉了,但身体还是动惮不得。在不确定对方会做出什么举动之前,只能静观其变,但他悄悄观察这个金发笨蛋时,差点被他丰富的表情逗得笑出来。加上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倒是不担心这个大男孩会对他怎么样,所以干脆直接发问。

“方严,你醒了?好点了没,还痛不痛!”克劳德惊喜地跑过去,端了一杯热水,让他润润嗓子,一边关切地问:“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把阑尾手术的伤口都崩开了,幸亏刀口小,不然你流血都要流死了。”

“你记得我的名字?”方严饶有兴趣地看他,似笑非笑的样子。

“当然记得,不久前我们才一起住院,别告诉我你不记得我了。”说到这里,克劳德忽然变得很焦躁:“喂,我是克劳德,住窗户边断肋骨的那个。”

“我知道,我们见过两次了。”他垂着眼睑,漫不经心地喝水。

“两次?”克劳德愣住了,仔细在记忆中翻找,但是在想不起还在哪里见过他。看着眼前这个中国人,他忍不住想,难道我们在住院之前就见过,或者说占卜师口中所说的命中注定的人就是他?见他露出疑惑的眼神,方严知道他不记得机场的事了,也不便多说,于是从容地岔开话题:“你没有问题想问吗?”

“有,而且很多!”克劳德说完,把证件还给他:“但有这个,我什么都不需要问,我只要知道你做的是正义的事情就足够了。”

“那是假的。”方严眼也不抬,张开就来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他握住温热的水杯,静静等待对方的反应。

“那你是FBI,还是国际刑警?”金发笨蛋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总往正义使者身上靠。因为在他心中,这个温润的中国人不可能会做坏事,他斯文有礼,不爱说话,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因为克劳德认真的表情实在太好笑,方严忍不住嘴角上扬,凑到他耳边说:“我是黑手党。”

“胡说,我才不信。”他拼命摇摇头,眼神中带着些许兴奋,搓着手说:“我明白,你们的身份不能透露给外人知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这真是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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