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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谁谁[重生]_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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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咏荷的呐喊叶蓁听不见,她身心备受摧残,脑子也陷入混沌,唯凭本能行事。

  好一个本能行事!圣元帝停止敲击桌面,沉吟道,“日后你还是叶婕妤,叶全勇那里朕会命廷尉府依法办事,当判死罪绝无宽赦。”

  叶蓁顷刻间萎顿下去,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难以承受更多噩耗。圣元帝看也不看她,转身欲走,却听她勉力唤道,“皇上且慢,臣妾还有一物想送给您。咏荷,快快去拿。”

  咏荷噙着泪将放置在博古架上的锦盒拿下来,打开一看竟是一扇半尺见方的小桌屏,中间用承轴固定在架子上,可以来回旋转,简单的白底黑纹,一张绸布,却又细细密密地绣了两面,怎么看也无法找出破绽。另有两幅已帧裱妥当的画作,一为罗刹,二为佛陀。

  “启禀皇上,这是您日前托娘娘绣的桌屏,她不敢耽误,便是在病中也捻针穿线,通宵达旦,差点把眼睛熬坏。这是娘娘自个儿琢磨出的新绣法,叫双面绣,说是要传给织造司的绣娘,替您多挣些实惠。皇上,娘娘待您痴心一片,您也可怜可怜她吧!”咏荷实在无法,只能拿感情说事。

  叶蓁启唇苦笑,嘴角缓缓流下一行鲜血,衬着惨白的面色,哀戚的双目,看上去既可怜又可悲。

  主仆二人唱作俱佳的表演,把白福这等久经世态炎凉的老人精都快看哭了,更何况殿内其他人。没过多久,一阵又一阵低泣便从四周角落里传来,硬是将金碧辉煌的甘泉宫渲染成了箪瓢陋巷,凄惨无比。

  圣元帝面无表情地拿起桌屏查看,心里懊悔难言。若是早知道这两幅画会被人当成博取怜悯,演绎情深的工具,他说什么也不会送至甘泉宫。高洁玷于卑劣,着实令人心痛。

  他将画作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桌屏扔给内侍,吩咐道,“送去织造司,让那里的绣娘琢磨琢磨,倘若工艺并不复杂便可推广出去造福百姓,倘若太过繁琐就培养一些人专门经营此项,为国库开源。”

  内侍答应一声,捧着桌屏去了。他这才盯着叶蓁,直言道,“前些日子你还为赵陆离续弦而重病一场,叹旧情难忘;今日又扯着朕说什么痴情一片。叶蓁,你究竟有几颗心?”

  叶蓁与咏荷齐齐一僵,半晌无言。

  圣元帝并不需要对方作答,继续道,“朕看你根本就没有心。连自己亲爹的性命也能弃之不顾,当初又如何愿意舍命救朕?叶家世代行商,避害就利的本事无人能及,断不会为一个陌生人冒全家殉难的危险。当年你果真不知朕真实身份?果真只是路遇伤者大发善心?而今看来,这却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风。”

  完了,全戳破了!咏荷魂飞天外,几欲晕厥。叶蓁却还硬撑着,混沌的头脑瞬间清醒,而后极力反思——当年那些线索全被抹除,皇上不会查到什么,便是审问父亲,他也应该知道轻重。认了他自己死,不认虽也是死,却无需再加一个弑君欺君之罪,亦可保全九族,因此绝不能认。

  正如皇上所言,叶家人避害就利的本事无人能及,父亲定会知道该怎么选。这样想着,叶蓁打算替自己辩解几句,却听皇上沉声道,“真·相如何,朕会派人去查。叶蓁,你只但愿叶家手脚足够干净吧。”却是已经在心里认定了她的嫌疑。

  叶蓁再难承受这些重压,“噗”的一声,竟将心头老血喷了出来。

  白福连忙招手让太医去救治,然后转身去追已走出老远的皇上。万没料到看上去温婉柔顺的叶婕妤,手段竟如此厉害,连那救命之恩都是造出来的,若查不到线索也就罢了,查到岂不表明皇上当年遇难之时,叶家亦狠狠推了一把?

  嘶,那可是弑君啊!这样一想,白福都替叶婕妤心慌,更觉脖根处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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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陆离昨日惹恼了新夫人,还差点恩断义绝,今日却不思安抚告罪,反而一大早跑去叶府,替叶老爷和刘氏收拾残局。叶家鉴宝宴那日不仅拘了许多权贵,又因擅自调遣禁卫军害得诸位统领丢了官帽,捱了杖刑,堪称一夕之间得罪了大半个燕京城,若无人撑着门面,怕是会被落井下石,墙倒众推。

  他这镇北侯虽无实权,在军中却攒了些旧情,多少能说得上话,又因赵望舒和赵纯熙两个已无嫡母管教,便也一块儿带来,还可宽慰宽慰二老。

  叶老爷没像往日那般怠慢这位前女婿,热情无比地将他迎进门,请入正堂说话。两个小的跟随表姐妹和表兄弟们去后院探望外祖母。虽说刚被皇上狠狠打了脸面,但叶婕妤还在,叶老爷官职还在,待皇上怒气消减,婕妤重获圣宠,将来照样能翻身,没准儿比现在还光耀。

  故此,叶府只是略显消沉,并无颓势难返的败象。然辰时刚过,眼见宫里快散朝了,却有几列侍卫拿着剑戟将叶府团团围住,廷尉大人亲自带队闯入大门,二话不说先把名单上的罪人全给绑了拉到院外,一字一句念着檄文。

  赵陆离护着两个孩子跪在叶家众人身后,仔细一听不免骇然,也终于弄明白关素衣昨日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什么意思。关老爷子非但没给叶家求情,反而状告岳父三十二条罪状,条条都是死罪,条条都能诛灭九族,随即又弹劾皇上纵容外戚为祸朝堂,不修内闱。

  而今连皇上亦在檄文中坦承罪状,又岂会轻饶叶府,宽宥叶蓁?叶家最后一条生路都被关老爷子的二次弹劾给断绝了,这复仇的手段何其毒也!赵陆离心如刀绞,悔之莫及,反观两个孩子,竟已被吓得痴傻。

  檄文尚未念完,叶家上下已没口子地喊起冤枉,却没法打动官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拆了亭台楼阁,砸了桌椅摆设,将藏于地窖和库房的钱财一箱接一箱地抬走,而后哐当一声戳下叶府的镶金匾额,踩得粉碎。

☆、第52章 休妻

    方才还略显颓势的叶府,转眼就大厦将倾,危在旦夕,这变故来得太快了些,叫人猝不及防。路过的百姓看见来往的官兵,听见嘈杂的哭喊,纷纷指指点点围拢过来。

  “叶家怎么连匾额都被人戳下来了?这可不像是小打小闹啊!”

  “嗐,你不知道哇?叶家仗着叶婕妤得宠,行事太过猖狂,已捅了马蜂窝,叫帝师大人给弹劾了!足足三十二条罪状,檄文都贴在廷尉府门前的告示上了,你自个儿去看吧,那里有几个儒生免费给人唱念。”

  “廷尉府太远,我懒得跑,你给我说说呗。”

  “是啊是啊,你给大伙儿说说呗。”好事者连忙附和。

  那消息灵通的人便洋洋得意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末了总结道,“说起来都是那红珊瑚惹得祸。你说你心疼两个外孙,怕他们被后母欺负,塞一个庶女做妾也就罢了,你这么张扬干嘛?不是明摆着跟帝师府过不去吗?这下好了,帝师府不动手则以,一动手就给你摁死!”

  “啧啧啧,文人的手段才是真可怕!竟公报私仇至此!”一名儒生摇头叹息。

  不知谁在背后啐了一口,高声骂道,“你他娘的懂个屁!帝师大人不但弹劾了叶全勇,还弹劾了皇上,说他放纵外戚为祸百姓,皇上这才发下旨意严查叶家,否则也不知叶家会猖狂到何时。你当叶全勇是个好人吗?老子告诉你,叶家就他娘的没一个好东西!西郊葛家庄过去那一大片土地都是被叶家联合官府强占去的,皇上分明发下政令,免了大魏百姓三年赋税,十里八乡的百姓都得了实惠,偏在叶家的地头,他们该收的租子照样收,该征的徭役照样征,又加之去夏洪涝、去冬酷寒,粮食颗粒无收,竟致葛家庄村民饿死冻死者无数,往那处略走一走,放眼全是赤地与白骨,当真是十室九空!有乡民熬不住了,准备去京城告御状,却被叶家派出的爪牙活活打死在途中,末了扔进山里喂狼,连个全尸都找不见。你当叶府是什么好东西?他娘的就是一屋子畜生!若没有帝师大人,他们仗着皇上和叶婕妤的势,还不知要横行多久,还不知要祸害多少百姓,帝师大人这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那人说着说着竟痛哭起来,可见心中亦有很多冤屈。

  旁边有人低声道,“是矣,是矣,燕京里的乞丐,十之八·九来自于葛家庄那块儿,远远看见叶家的匾额就绕开走,怕得很呢!”

  “何止啊!柳树巷里原本有一家生意极旺的布庄,染出的布匹五彩斑斓,久不褪色,十分受达官贵人青睐,那家的老板娘绣技神乎其神,能在一块薄而又薄的丝绸两面绣出完全不一样的图案,叫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也找不出破绽。因为染色和绣技这两样绝活,内务司有人看中,想择他们为皇商,专贡织造,哪料消息被叶府截了去,竟用腌臜手段把人家布庄老板一家九口全都逼死,强占了人家的家产和秘法,真是丧尽天良啊!”

  “还有还有……”

  往日里因叶婕妤得宠,大伙儿不敢非议“叶国丈”,现在连皇上都领了“纵容外戚为祸”之罪,且还写了檄文反躬自省,可见叶家是罪责难逃,于是一桩桩一件件血案就被翻了出来,传得众人皆知。

  这样一看,叶家抄家灭族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冤枉。

  “帝师大人太过大公无私,眼里唯有国法与民意,却忘了自家啊!他弹劾了叶府,害得叶全勇家破人亡,就没想想他孙女儿在镇北侯府怎么过?要知道,镇北侯的亡妻便是叶婕妤的双胎妹妹,她诞下的嫡子、嫡女身上还流着叶家一半血脉呢。新婚未满半月,夫妻之间,母子之间便结下如此血海深仇,关氏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是啊!帝师大人为取义,却是舍了自个儿孙女的终生幸福,也不知将来会不会后悔。”

  “关氏可怜,着实可怜……”刚才还义愤填膺的民众,这会儿已经为镇北侯夫人惋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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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父和几位大舅子被绑走之后,赵陆离这才扶着刘氏走出大门,身后跟着一群哭哭啼啼的女眷。叶府如今已被查封,官差拿着封条正准备往门上贴,他们若是找不到地方安顿,少不得露宿街头。

  至如今,刘氏总算体会到前女婿的好处,拉着他一个劲儿地喊冤,再三求他定要把叶老爷捞出来。赵陆离连连应诺,心中惶然。他哪里会有办法,只能先将女眷带回府里安置,日后再慢慢谋划救助岳父。

  刘氏也不敢把希望全寄托在女婿身上,抚了抚衣摆,理了理鬓发,这便去宫门口跪求,看看能不能得见女儿一面,刚走出去几步,忽听见路人“关氏、关氏”地议论,这才新仇旧恨齐齐涌上,掐着女婿胳膊怒道,“是了!我叶府落到这个境地,都是关家一手造成!尘光,你定要休了那个狠毒的女人!”

  赵纯熙连一丁点与关氏斗法的念头都没了,只希望离她越远越好,不由煽风点火道,“爹爹,关氏先前不是威胁咱们,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这话竟应在此劫,可见关家弹劾外祖父必是受她指使。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关起门来商量商量,协调协调也就罢了,各自退让一步便能海阔天空、阖家欢乐,她竟要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爹爹,她也太心胸狭窄了,这样的人做我和望舒的母亲,我们日后哪敢惹她?倘若无意中刺了她的心,还不死在她手里?”

  “爹爹我怕!”赵望舒已被叶家的倾覆与官兵的凶狠吓破了胆,这会儿一听全是继母捣得鬼,不禁骇得发抖。

  赵陆离看看凄风苦雨的叶家人,又看看宛如惊弓之鸟的儿女,一时间怒发冲冠,丢下一句“我去找她算账”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刘氏咬牙切齿地咒骂片刻,这才森冷一笑:我叶家的确倒霉,你关素衣就能得了好?身为女人,居于后宅,夫君就是你的天,儿女就是你的地,没了夫君宠爱,又与儿女离心,我看你下半辈子既靠不着天又落不了地,可该怎么过!关齐光那老东西害了自个儿孙女还不知道呢,当真读书读傻了!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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