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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谁谁[重生]_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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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能怎样?酒醒之后发觉丢了大脸,已悄悄下山去了,怕是会连夜整理行装,狼狈离开燕京。不提他,晦气!”金子边说边用帕子擦手,露出厌恶至深的表情,瞥见老神在在坐在场中的徐广志,明褒暗贬道,“还是徐翁有风度,被人又抱又亲,上下摸遍,还能面不改色地坐在这里。”

  “人家早就练出来了!”明兰话音刚落,便被金子拽到角落,偷偷摸摸笑了一场。

  当旁人奋笔疾书时,赵望舒脑子里全是空白。说实话,吕凤明压根没给他上过一天课,总是被他用几坛酒收买,放他出去玩耍,末了还会帮他在父亲跟前圆谎。若非关素衣捉住他狠狠训了一段时日,又将他送去私塾打熬,指不定连字儿都写不全。

  如今吕凤明名声尽毁,他哪里还有心思与胆气作文?捏着笔直冒冷汗,忽然看见坐在前排的齐豫,又想到他的谆谆教诲,这才茅塞顿开,文思泉涌。原来他所有的学识,皆来自于关素衣与齐豫的教导,那么重新拜入吕凤明座下,图的又是什么?只是为了踩关素衣一脚,然后跌入深渊吗?

  他后悔了,悔不该一味听从娘亲的话,反倒误了自己前程。

  徐雅言与众位贵女坐在一处,同样正缓缓书写。瞥见关素衣并未动笔,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甘。字迹能胜过自己,未必文章也能胜过自己。她擅长抒情散文,自己也擅长;而自己最拿手的书论,她未必就能驾驭。女子大多情感细腻,却对政局一无所知,而自己恰恰与她们不同。

  这样想着,徐雅言落下最后一笔,心里暗自估量一番,觉得或许能排到十名之内。季公子不用问,定是文会魁首。她朝对方看了一眼,却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关素衣,双颊绯红,眸色如水,竟已生了情愫。

  也是,凭关素衣的长相,若非之前备受吕凤明攻讦,又是和离之身,上门求娶的人恐怕会踩塌关家门槛。哪怕是现在,明里暗里看着她的人也不少。方才皇上来过,他对关素衣印象如何?他口中的眼明心亮之辈必是对方无疑,又把余者贬低到尘埃里,想来定是极欣赏的。

  这样一个女人,有才有貌,又有显赫家世,谁会不喜欢?徐雅言刚恢复少许的自信心,此刻又被打击得支零破碎,却暗生一股猛烈敌意,恨不得把关素衣拉出来,方方面面一较高下。

  她暗自憋了一口气,将已经完稿的文章递到玄光大师面前,然后静静坐等。

  诸位名宿一一阅卷,忽有一人惊疑道,“这两篇文章的风格怎会如此相像?只不过一篇寓意深刻,构思奇巧;一篇粗陋浅显,文笔稚嫩。然而却能在行文中看出一脉相承。你二人出来与我探讨一番,可有事前通气或抄袭之嫌。”他喊了两个名字,一是齐豫,二是赵望舒。

  齐豫态度平和,不卑不亢;赵望舒却脸色煞白,冷汗如瀑。所有人都朝他们看去,面上流露出轻鄙的神色。

  眼见师兄再次被赵望舒连累,关素衣徐徐开口,“还请云翁明鉴,这二人并无通气或抄袭之嫌,只因此前的大半年,赵望舒被我送到师兄处求学,深得他教诲,于是行文多受影响。”

  鸿儒云飞龙捋着胡须叹道,“原来如此,那么老夫便要点齐豫为此次魁首,不知诸位有何异议?”他舍弃自己门生季承悦,改去提携一无名之辈,可见对方果然惊才绝艳。众名宿阅卷过后大为赞叹,纷纷在文稿上点了朱批。

  座下学子们却议论开了,低声道,“还说关小姐想害他才会把他送去私塾,却原来所有学识均由齐豫教导,压根没吕凤明什么事。吕凤明站出来踩踏关小姐和齐豫时,他便应该道明真.相,为二人辩驳。”

  “还不是看齐豫名声不显,而吕凤明德高望重,能为他增加人脉罢了。从齐豫处获得学识,靠关小姐帮扶才没走偏,却反过来对二人极尽诋毁,这人品真是绝了!”

  “难怪他要弃齐豫,就吕凤明,原是一丘之貉!”

  这些难听的话语一字一句往赵望舒耳朵里钻,令他羞愧万分,无力抬头。原来齐豫的才华竟能盖过季承悦,难怪关素衣说什么也要送他去私塾求学;原来若想拜入关氏门下,非得有过硬的才学不可。不是她不肯借助关家的权势为他铺路,而是他还不够格。她从没想过要把他养废,只是让他脚踏实地,步步稳行。都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平白误了别人,也误了自己。

  悔啊!赵望舒用袖子遮脸,沿着墙根悄悄退出菩提苑。他一时一刻也不敢多待,更害怕看见端坐在人群外的继母。

  文会结束时,齐豫夺得魁首,云翁高徒季承悦屈居第二,余下八名入围者中有五人皆为徐广志刚招收不久的门生。等他们入仕,必会为徐广志所用,从而渐渐成为一个派系。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素来是他的拿手好戏,重来一回还是没变。

  看到这里,关素衣已彻底失了兴致,借口如厕离开菩提苑,却在半道被人叫住,“关小姐稍等!方才愚口造业障,多有得罪,还请关小姐恕罪!”

  “无碍,不过是些许误会罢了。”关素衣回头一看,竟是季承悦。他双颊通红,眸光闪躲,连正眼看她一下也不敢,神态与忽纳尔极为相似。这是喜欢上自己了吗?为何?只因吕凤明出了一回丑?

  那先前指着自己鼻尖叱骂的人是谁?口口声声要撵自己离开的人又是谁?不过反手之间,这些人便可以恨她、爱她、骂她、夸她,没有半点主见,更没有丝毫立场。若是让她在他们之中择一人共度余生,那她宁愿孤单一辈子。

  她想象中的良人应该是坚定不移的,亦是包容执着的,无论旁人说什么,都会一如既往地信任她;无论发生何事,都会义无反顾地保护她;无论本性是好是坏,都能毫无芥蒂地接纳她……总之他对她的感情,不会因为任何外物而撼动。

  思及此,脑海中竟浮现忽纳尔的身影,令关素衣心尖狠狠一颤,差点勃然色变。她盈盈下拜,笑容温雅,勉强撑着端庄的仪态向季承悦告辞。

  季承悦心中焦急,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留人,只好眼巴巴地目送她远去。此时再看,关小姐哪还有半分张扬跋扈之态,分明是大气高华才对,传言果然不能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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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素衣找了一处僻静角落发呆,好不容易熬到文会结束,这才跟随老爷子回到帝师府,刚跨入后院就见木沐怀里抱着一只小猴子,兴匆匆地迎上来,“娘你看,这是大郎!我能养着它吗?”

  关素衣当即愣住了。这只猴子分明是忽纳尔用一颗金珠救下的,怎会到了关家?它叫大郎,那鹩哥似乎叫小哥儿,真是一对好兄弟!

  “你从哪儿得来的?”她弯腰去看挂在小猴子脖颈间的木牌,其上刻着“大郎”二字。

  “在门口捡到的。门房告诉我有一只小猴子蹲在石狮子脑袋上,谁靠近就咬谁,凶得很,我跑出去一看,它便立马朝我扑来了,抱着我不肯撒手。娘,它喜欢我,我也喜欢它,我能养它吗?”木沐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

  关素衣最无法招架这种渴盼的表情,顿时陷入两难。该死的忽纳尔,成天不干正事儿,尽给她添乱!若留下这只小猴子,岂不叫她时时刻刻都能想起他?

☆、第131章 名动

    许是看出义母的为难,木沐跑上前用力抱着她双腿,一面摇晃一面哀求,“娘我求求您了,留下大郎吧!”

  小猴子许是接受过特殊的训练,先是嗅了嗅关素衣身上的味道,确定自己没找错人,这才爬到一颗桃花树上,摘了一朵桃花,龇牙咧嘴地递过去,模样殷勤得很。

  金子和明兰大感惊奇,啧啧赞道,“这猴子真是神了!小姐您干脆留下它吧,还能陪小少爷玩耍。府里只有他一个孩子,确实有些孤单。”

  关素衣还在犹豫,只因看见这只猴子就能想起忽纳尔,倘若留下它,竟似府里处处都有对方的影子一般。然而她更不愿让木沐失望,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开口向她讨要爱物。

  木沐见义母面色略有松动,连忙把小短腿也缠上去,奶声奶气地哀求。小猴子更机灵,摘了许多桃花往她头上洒,弄得到处都是缤纷落央。关素衣被这两个弄得哭笑不得,只好答应下来。

  且不提帝师府如何欢声笑语,和乐融融,赵府却是一片阴沉压抑,东西二府的隔门已经彻底锁死,若要互通有无,还得绕到院外去敲门。赵陆离总在外面走商,甚少归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必在帝师府对面的茶楼守一整天,若能遇见偶尔出行的关素衣,远远看她一眼,就能重新振作。

  老夫人被毒素弄垮了身体,三天两头染病,如今只能卧床将养。赵纯熙既要主外又要主内,还要照顾祖母与赵怀恩,人飞速成长起来,尚未及笄脸上就已蒙了一层暮色。

  得知吕凤明匆忙收拾细软,一刻不停地离开燕京,她料想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立即派人前去打听,刚收到确切消息,赵望舒竟也回府了,一头扎进蓬莱苑找叶蓁说话。她冷笑着寻过去,立在廊下等候。

  里面悉悉索索一阵响,应是赵望舒在禀报吕凤明的丑事,然后便听叶蓁声嘶力竭地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齐豫才华再高,魏国可有人知晓他的名号?你若觉得关素衣是为了你好,她怎么不直接带你回关家,拜她祖父或爹爹为师?只要他两个随意拉你一把,你都不会是现在这副不成器的模样!”

  拜入关门?想得倒美!魏国谁人不知关老爷子和关父从不收庸才。过不了他二人的考校,当即便会被撵走。先送入关氏首徒门下打基础,日后才德俱厚,再入帝师或太常座下,这才是稳扎稳打的做法。你以为谁人都像你叶蓁一般,一门心思攀高枝,走捷径?赵纯熙不无讽刺地暗忖。

  或许赵望舒也是这样说的,惹得叶蓁摔了很多东西,连连骂他吃里扒外。隐约中,赵望舒苦涩的声音断续传来,大意是在这次文会上,学子们表现各异,良莠不齐,帝师深觉问题重大,已决定启奏圣上,将三年一度的科举改为分地域分层级递进式,由易向难,一步一走,先过初试,再过复试,再三试,最后选出最优秀的一批学子,由皇上亲自甄选。这与关氏挑选门生的方式一样,只不过规模更大些罢了。

  换一句话说,除了这次恩科有机会一举中第之外,往后都得慢慢来。错过了这次,学子们还得再等三年,一试不中,又是三年,如此往复。

  叶蓁彻底疯了,尖啸道,“三年?又要等三年?你这没用的废物,早前干什么去了,竟连一篇文章都写不好!你立马把四书五经都搬到我房里来,我盯着你读书,去啊,快去啊!”

  赵望舒抽噎的声音传来,仿佛很委屈。赵纯熙明明不想管他,脚尖却不由自主地踹开房门,厉声叱道,“废物?你有什么资格骂他废物?你怪他不用功,那你早些年干嘛去了?怎么不回来好好管教他?是谁逼他背叛师门?是谁逼他拜酒色之徒为师?是谁害得他现在全无脸面在燕京立足?是你啊!都是你!三年怎么了?在关素衣的安排中,这次科举本就没有赵望舒什么事儿,他连下场试水的资格都无,三年后基础牢固了,正可参加初试,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往上走。你如今偏要逼他彻夜读书,到底是为了他成材,还是为了你扬眉吐气?你是将他当成儿子看待,还是当成牛马驱使?”

  她走进屋,看见什么就砸什么,头发乱了眼睛红了,最终喘着粗气一字一句说道,“叶家因你而亡;二婶被你连累至死;祖母被你害得寿数大减;娘被你逼地自请和离;爹被你迫得有家不能归。你满意了吗?你还要把唯一在乎你的儿子也弄疯吗?你为何不死在宫里?你他娘的就应该死在宫里才好!”

  跪在乱瓷堆中的赵望舒已经被吓傻了,张口结舌地看着她,眼里渐渐浸出泪光。他不是感觉不到娘亲的偏执与疯狂,也不是感觉不到力不从心与寸步难行。他只是割舍不掉这份血缘的羁绊而已。

  他满怀希冀地喊了一声“姐姐”,希望她能留在东府,给他一些支撑与鼓励,但她发泄完心中的怨气,竟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句漠然的话,“你若还是执迷不悟,早晚死在叶蓁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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