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之玛丽小姐_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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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激烈的讨论之后,玛丽和亨利缄默无语地从大路拐入一条狭窄的乡间小道,浓密的树荫把这里遮蔽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在他们的前方出现了那座农舍,从它的外表来说,即使是玛丽这样喜爱田园风光的具有艺术家气质的人来说,也过于寒酸了,一株茂盛的常春藤爬满了农舍的正面,门旁的空地上生长着一大丛茂盛的石楠,在一个篱笆墙上编出的拱门里露出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到农舍门口。

  玛丽感到亨利在微微颤抖,他快速地走了几步,脚步声在沙土地上发出声响,这时,一张容光焕发的脸庞在一个小小的菱形窗口处一闪,旋即消失了——几乎转瞬之后,安妮迈着轻盈的步伐跑出来迎接他们,她穿着一条漂亮的乡村棉布裙子,双颊红润,笑容可掬——她仿佛焕发了所有的青春热情,一扫从前的颓丧与萎缩,玛丽从未见过安妮如此的美丽动人。

  “我亲爱的玛丽,”她的朋友叫道,飞跑过来拥抱她,“我真太高兴了,我一直盼啊,盼啊,我还跑到大路上去迎接你……可是后来我想到应该先把晚餐准备好……我做了最美味的卷心菜菜汤,还有新鲜的奶酪,是隔壁农舍的大嫂今天早上送过来的,我送给她自己亲手编织的花边……我还去后园采摘了一些最新鲜最红艳的树莓,夹在面包里,那可是无上的美味……”

  安妮就这样兴奋地说着,她拉着玛丽参观农舍的每一个角落,对每一处的布置都赞不绝口,表达了由衷的喜爱,最后她喜气洋洋地挽住亨利的胳膊,用淘气的神情问玛丽:“亲爱的,难道你不羡慕我有这样一个出色的丈夫吗?”除了衷心的祝福,玛丽还能说什么呢?

  可怜的戴维斯先生被彻底征服了,他崇拜地看着安妮,一次次亲吻她,喃喃地说着钟情的话语,如果说以前玛丽也确实知道一些夫妻过着美满的生活,但是像眼前这样幸福的一对,她却从来没有见到过。

  玛丽就像家人一样,跟这一对小夫妻住了下来。虽然列斯特伯爵很慷慨,他们夫妇却不愿意领受他太多的恩惠,所以戴维斯先生在镇上谋得了一个文书的职位,每天早出晚归,收入虽有限,却也足够开销,因为他们的日常生活很是节俭。然而玛丽却丝毫没有因为简朴的物质条件而感到有任何的不方便,恰好相反,她感到这段湖畔农舍的生活是她有生以来最舒心、最惬意的一段日子。

  每天早上,当亨利出门工作之后,玛丽和安妮便会将农舍的里里外外收拾得清清爽爽、井井有条,她们养了十几只母鸡,鸡蛋除了自己吃之外,还用来与邻居交换牛奶、奶酪和蔬菜。此外她俩还去湖边的树林里采浆果和蘑菇,橱柜里已经放了十几瓶自制的果酱,屋顶上还晒了不少干蘑菇,每天都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做,简直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晚上。安妮已经学会了烤面包和煎猪扒,玛丽削土豆片的技术也已经快赶上她弹钢琴的技术了,不管是面包酸了,还是猪扒焦了,亨利全都吃得津津有味。

  晚上的时间,他们一起在狭小而温馨的起居室里尽情的聊天、读书、讨论、欢笑,一起在湖边朗诵华兹华斯和济慈的诗歌,好像这样的日子永远都没有尽头。安妮从来没有这样开朗过,她总是对什么事都充满了兴趣,只除了有的时候,当亨利外出工作,而玛丽在专心练琴的时候,她会沉静下来,也只有在那个时候,她会流露出一缕忧伤,玛丽知道,那是她在牵念她的母亲,那个宣称不再承认她的母亲。

  是的,达西先生对德包尔夫人的劝服以失败告终,德包尔夫人完全不肯听从任何人的劝告,执意将安妮的婚姻称之为伤风败俗,并且再也不许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安妮的名字。达西先生的来信让安妮背地里流了不少眼泪,但是她对玛丽说,自己绝不后悔,倘若时光倒流,她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对玛丽说,就像书中的哲学家们所说的:林中有两条路,你永远只能走一条,怀念着另一条。她不想失去母亲的爱和祝福,但是倘若那是以爱为名义的伤害,她也只能逃走。她对玛丽说:“生命真是充满讽刺。它用噪音教会你欣赏寂静的美丽,用缺失来评价存在的价值,用悲伤让你了解什么叫幸福。”

  她没有提起菲茨威廉上校,玛丽只知道当她从罗新斯逃走的时候,菲茨威廉上校正在那里,她给上校留下一封信,解除了两人之间的婚约,之后上校便回到军队上去了。但是这些事玛丽都是从伊丽莎白那里听来的,所以她丝毫不知道安妮对于菲茨威廉上校是怎么看的,当初又为什么会同意与他订婚。

  现在安妮只是觉得万分对不起詹金森太太,自从她逃走之后,德包尔夫人便怪罪詹金森太太失职,将她解雇了,并且拒绝为她写介绍信。安妮感到内疚,便请求达西先生为詹金森太太做了合适的安排,为这个曾经照顾她多年的家庭教师介绍了一个待遇优厚的新职位。

  而亨利也不再自怨自艾,而是开始面对现实,他准备一等列斯特伯爵有空回到这里,就请求列斯特伯爵同意他回列斯特城堡,将他一直进行的千鸟玫瑰的培育工作进行下去,他自己预计大约有十年的时间,这项研究就会取得成果,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挣一大笔钱,让安妮生活得衣食无忧。

  每当他描绘这幅蓝图的时候,安妮总是微笑着倾听他,赞同他,但是最后也总会补充:“亲爱的亨利,我们现在已经很富裕了,我从未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富有。即使没有那一大笔钱,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三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日,列斯特伯爵果然回来了,还带来了加德纳夫妇的信,他们将在四月中旬来湖区游玩,顺路将玛丽带回伦敦,而那个时候,安妮和亨利也将前往列斯特城堡,因为伯爵答应了亨利的请求,重新聘请他改良自己城堡花园的玫瑰花品种。

  于是有整整两周的时间,湖边农舍里住着四个年轻人,每天只是开心地游戏取乐。亨利因为有了新的职位,便不再需要去镇上工作,伯爵完全放下了架子,玛丽意外地发现他极其随和。白天,当玛丽和安妮去树林里采摘浆果的时候,伯爵常常和亨利一起在湖边钓鱼,然后他们便会在晚上有鲜美的鱼汤喝,还有新鲜的树莓吃。

  此外伯爵还擅长用套索捕捉野兔,用弹弓射下野鸽子,有一次他甚至将水草伪装在自己的头顶,凫水到湖中心去捉住了一只大雁,并在湖边烤熟了,让大家吃了一顿野餐。玛丽想起伯爵过着的那种仆从成群、锦衣玉食的生活,很难想象他会如此乐在其中。然而很明显的是,对于那些农活和家务事,伯爵比其他三个人都要擅长得多,不久玛丽就明白了原因。

  那是一天的傍晚,夕阳如碎金般铺满了温德米尔湖的湖面,他们一起走出农舍来到湖边散步,渐渐的,安妮和亨利就走到了前面,而玛丽和伯爵则并肩走在后面,越落越远。伯爵谈起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就是在这个农舍度过的,玛丽感到万分惊讶,同时又感到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得通了。伯爵说在他成为列斯特家族的继承人之前,口袋里从来没有超过五英镑的钞票,贫穷与匮乏如影随形,甚至连他读大学的学费都是父亲几经周折才勉强筹到的。可惜当他变得富有的时候,父母都已经离开了人世。

  伯爵充满柔情的回忆起自己的父母,说他们是他所见过的最恩爱的一对夫妻,虽然经济上总是拮据,但是由于父母都是性情温柔和悦的人,他的童年非常快乐,那架旧钢琴,就是他母亲经常弹奏的,每次她弹琴的时候,父亲总是坐在旁边静静聆听。在他的父母身上,他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爱情的最高境界就是能经得起平淡的流年。他在这样说着的时候,眼睛恳切地看着玛丽,玛丽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他的话触动了,她的脸颊在晚霞的映照中变得绯红。

  现在,安妮开始顽皮起来,那天晚上,当只有她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安妮突然问玛丽,伯爵是否爱上了她,玛丽局促着不知如何回答,安妮笑道:“很多时候爱一个人,是因为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爱人不过是自恋的另一种表现形式。亲爱的玛丽,你不觉得在你身上有很多东西与伯爵很相像吗?就像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朱丽叶在宴会中见到了罗密欧,她说,啊,我见到了我自己。”

  玛丽被她调侃得既得意,又不好意思,便借口要去鸡窝里捡拾鸡蛋,匆匆跑出门去了。暮色中,雾气漫过了沉睡的乡野,寂然而又有些微凉,矮墙边悄悄绽放了一丛绛红的蔷薇花,像是少女的笑靥,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那天晚上,玛丽怎么也睡不着,她随手打开枕边的一本箴言集,看到了这样一段话:幸福就像一只蝴蝶,当你追逐它时,它是难以到手的;但是,当你安静地坐下时,它却可能降落到你身上。

  

☆、第20章 从湖区到浪搏恩

  越是快乐的日子,过去的就越快,三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快得简直像长了翅膀,四月的第三个星期,加德纳夫妇如约来到了湖区。他们住在温德米尔镇的旅馆里,然后来拜访了安妮夫妇,令舅舅舅妈吃惊的是,列斯特伯爵也在这里,看到他们狐疑地交换着猜测的眼神,玛丽的脸颊不禁红了又红。好在加德纳舅舅和舅妈都是非常稳妥的人,他们没有说出一句令新婚夫妇或者玛丽感到难为情的话来,他们留在农舍吃了一顿晚饭,对这里的田园风光和乡土风味的饮食赞不绝口。

  离别的时刻终于来临了,玛丽会加入加德纳夫妇继续湖区之游,而安妮和亨利则跟随列斯特伯爵前往列斯特城堡,去开拓他们的新生活。玛丽和安妮依依惜别,流下了很多眼泪,又彼此送上了祝福。列斯特伯爵趁着大家去忙乱着打包行李的时候,将一幅装裱好了的小型画像送给玛丽做临别的礼物。

  玛丽一眼认出,那画的就是她自己。只见画面里一个少女逆光坐在窗前,神态安详,额头光洁,正在专注地读着手中的那本厚重的书,她的披肩从肩头一直垂到了座椅上,每一个细节都刻画得精妙入微。

  玛丽低下头轻声说道:“您把我画得太完美了,我哪里有那么好?我恐怕将来有一天,您会发现我的很多要不得的缺点。”

  伯爵正像一个热恋中的情人那样说道:“这段日子以来,无论从何种角度读你,你都完美无缺,你所缺少的部分,也早已被我用想象的画笔填满。”玛丽不敢回答这样满蓄着激情的话语,她唯恐自己令伯爵失望,唯恐自己不配得到这样的赞美。

  两辆马车就在这样绵密的惜别之情中各奔东西,玛丽开始与舅舅舅妈的湖区旅行。就像一位美国作家所言,旅行时消除无知的最好方法。然而玛丽在旅途中却总表现得心事重重,她常常长时间凝眸于一处景物,其实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因为她的心思早已飘忽云外。加德纳舅舅和舅妈善解人意地接受了她的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并且私下都认为这恰恰是再好也不过的现象了,现在他们开始隐秘地期待一件原本不敢想象的事情发生。

  但是他们彼此谈论最多的,还是安妮与亨利的结合。玛丽发现加德纳舅妈虽然通情达理,也同情理解安妮的处境,却并不赞同也不看好这对贸然结合的小夫妻的前程。加德纳舅舅直言不讳地告诉玛丽,他认为戴维斯先生应该为此负责,戴维斯毫不顾忌的行为深深伤害了安妮的利益,这是极端自私的爱情,不值得赞美。

  玛丽因为与戴维斯先生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他已经深有好感,便极力为他辩护,加德纳舅舅却只是摇摇头,说道:“玛丽,只要你在这世间观察得足够多,或者活得足够长,你终究会发现,上帝对世事的安排,都是水到渠成的。”玛丽也为安妮的现状感到忧心,但是她的年龄和阅历让她无法去理解这个世界有多复杂。

  湖区到处弥漫着恬淡与平静的气氛,逐渐让玛丽那颗动荡的心安定了下来。他们一起泛舟游览了温德米尔湖中的几个小岛,夜晚听渔歌,天明看朝阳,足迹遍及温德米尔湖周围的几个村落,其中玛丽最喜欢鹰岬,伫立在悬崖边上,眺望湖边,万顷碧波一览无余。

  之后,他们又乘兴往北游览了葛拉斯米尔湖,在饱览了怡人的风景之后,又探访了诗人华兹华斯的故居“鸽舍”,他们在那里住了两天,玛丽每天清晨都要去诗人曾经长久散步的故道上去徜徉,用心感受诗人所说的“痛苦世界里安宁的中心”。

  最后,他们游览了凯斯维克古镇,在古镇的周边有数条林间小道通向附近的断崖和瀑布。附近还有著名的凯尔特人的巨石遗迹——卡塞里格石圈,充满了古老神秘的气息。他们反复探寻这些神秘遗迹的来历和作用,并且乐在其中地虚构了一出出爱情的悲剧。正像另一位大家都喜爱的诗人济慈所说的,这里能让人忘掉生活中的区别:年龄和财富。

  当四月底,他们的旅行接近尾声时,玛丽感觉自己已经爱上了湖区,一辈子住在这里都情愿,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出现了湖畔农舍和在那里度过的三周愉快生活。那天他们从圣马丁教堂出来,就近去旁边的布莱克威尔工艺屋选购带回去的礼物,玛丽不由自主地购买了一对钓鱼的青蛙的可爱陶瓷塑像,她心里想把这礼物送给某个人,但是最终她还是言不由衷地委托加德纳舅舅将这件可爱的礼物寄给了列斯特城堡的安妮。

  五月初,玛丽一行回到彭伯里,短暂停留之后,他们带上加德纳家的表弟表妹们,一起回伦敦,在这里,玛丽小住了几天,便乘便车回到了浪搏恩。生活终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家里还是老样子,班纳特太太依旧热衷于给玛丽寻找意中人,附近所有的跳舞会她都会逼迫着玛丽参加,但凡听说谁家来了个年轻小伙子,她便会想尽办法与人家结识,并请人家来吃饭。班纳特先生还是喜欢呆在书房里,偶尔与太太斗嘴取乐。吉蒂还是那么全无心事,每天除了打扮、跳舞、玩乐、追求年轻的小伙子,似乎想不到什么别的事情,她如今跟卢卡斯家的玛丽亚成了好朋友,跟玛丽可是谈不到一起去。

  只有玛丽已经不是原来的玛丽了。她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捧着一本书,却半天也翻不过去一页;要么就是坐在钢琴前面,反反复复地弹着一个音节,直到班纳特先生忍无可忍地从书房里伸出脑袋来大声抗议才停止。她发现: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是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在心底一滴一滴凝成热泪。

  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伯爵了,可她现在反而渴望见到他;她曾经那样理智地拒绝了伯爵的求婚,现在她却追悔莫及地想到倘若能嫁给他,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值得。她本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不料一旦陷入爱情之中,却是如此的热情难耐。但是在外表上却没有人看出她与平时有什么不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燃着一把火,时时烧灼着,让她坐立难安。她把那副伯爵赠给她的画像,挂在自己卧室的墙上,每天总要出神地看上好久。

  转眼就到了六月,伊丽莎白写信给玛丽和吉蒂,邀请她俩在七月的时候去伦敦参加达西先生为乔治安娜举行的生日舞会,那代表着乔治安娜正式成年,进入了社交界,所以邀请了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对于这样的好事,班纳特太太求之不得地答应下来,并且不许玛丽找借口拒绝,因为母亲认为这样的舞会一定挤满了阔绰的年轻人,正是钓得金龟婿的最佳时机。

  所以班纳特太太从六月开始,就张罗着请裁缝来家里为玛丽和吉蒂裁剪新装,又把自己的一些家传珠宝送去铺子里请人重新镶嵌成时兴的样式。玛丽发现去参加这次舞会已经成了无可避免的事,也就勉为其难地顺从了母亲,让花边、布料和各种礼服的纸样将自己包围起来。并且她发现这样的忙碌有一个好处,就是自己很少有时间去胡思乱想了。

  有时候,她在心里嘲笑自己,明明牵挂那个人,却又害怕与他相见。当她穿着半成品的裙子站到镜子前,任由母亲和那个裁缝左右摆布的时候,她的眼前就会出现他的形象,他走过来,请她跳舞……

  然而玛丽摇摇脑袋,她没有忘记,在乔治安娜的舞会上,列斯特伯爵是达西小姐的男伴,大家一定会把他们看成一对的,并且她会听到一大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废话,其实这才是她不愿意参加这次舞会的真正原因。

  有一天下午,玛丽收到了安妮的一封最新的来信,当时她正和母亲以及吉蒂在消夏的小客厅里装饰帽子,为了避免班纳特太太没完没了的问题,她来到楼下的起居室,好没有打扰地读信。安妮在信中以轻快的笔调形容了她现在的生活,她住在离列斯特城堡大约两英里的一处漂亮的小房子里,这样每天晚上亨利都可以回家吃饭,她雇佣了一个当地的女孩子帮忙做些家务事,但是她更喜欢自己亲自下厨、饲养家禽和整理房间……

  玛丽一边看信,一边抿嘴笑了,安妮总是这样对生活中的一切事务都兴致勃勃,就好像她沉寂了十九年,然后将所有被压抑的热情全部都迸发了出来。她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马车声从外面传来,她走到窗口向外看去,只见一辆熟悉的豪华马车隆隆地驶进院门,车座上是穿着制服的两个耀武扬威的男仆,竟然是德包尔夫人的马车!

  玛丽非常诧异,但是不容她多想,早已听到动静的班纳特太太和吉蒂就下楼来了。德包尔夫人跟上次来拜访伊丽莎白时一样没有礼貌,她不等仆人通报,就自己闯了进来,班纳特太太因为见过她一次,所以也就不劳玛丽介绍了,管自殷勤地跟德包尔夫人寒暄起来,可惜德包尔夫人并不领情,她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坐了好久,才冷冰冰地说道:“班纳特太太,我这次从贵府路过,想起来令媛曾经在罗新斯做过客,便过来拜望一下,我可以与班纳特小姐私下说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班纳特太太立刻招呼吉蒂跟自己上楼去,把这位贵客留给玛丽来招呼,不过她并没有忘记去厨房吩咐管家奶奶将热茶和点心送到会客室里去。然而玛丽料想这位老夫人绝不会给自己面子,在自家寒舍用点心,所以也就干脆没有费事张罗,任由茶慢慢放凉,她只专心等着听德包尔夫人有什么话说。

  德包尔夫人果然有很多话说,不过她老人家首先按照自己的习惯,将浪搏恩的这间起居室挑剔得一无是处,然后她才瞪着玛丽说道:“你们班纳特家的女儿都是没有丝毫良心的,先是你姐姐伊丽莎白,竟敢勾引我的姨侄达西,破坏了我们两家的联姻计划。而你,玛丽小姐,枉费我曾经好好地对待你,把你看成个好姑娘,你却忘恩负义地带坏了安妮,倘若没有人整天给她灌输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她怎么会做出那么不成体统、不顾廉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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