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清苦笑道，“你还是看看我的身子再把脉吧。”说着，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将一直裹住身体的青绸披风打开。
何仙姑不解其意，定睛一看，顿时呆住了。
何仙姑看到，面容清瘦的温婉清居然挺着一个肚子。她穿着单薄的衣裙，束着腰带的腰有些粗，小腹凸起宛如怀胎五六个月的孕妇。
“温师叔，你……”她结结巴巴道，一脸不敢置信。
“我没有怀孕！”温婉清严肃地强调道，“我还是处女，我闭关两年多，期间不可能和男人接触。仙姑，我的肚子可能是长肿瘤，或者肝腹水。”
“哦，哦。”何仙姑茫然地点点头，道，“温师叔，你坐下，还是让我先把把脉再说。”
她蹙着眉头迅速思考。温婉清两年前溜冰摔伤，她去给她治疗，那时候她腰和小腹就已经有异样了。当时她怎么说的？她说疑似喜脉。
温婉清坐回椅子上，将手搁在身边的茶几上。小银蛇轻轻地缠在她的脖颈上，就像一条银白色的绳状饰物。
何仙姑坐到茶几边的另一张椅子上，伸手给她把脉。她把脉把得非常仔细，把完了左手把右手，最后还询问温婉清的月事如何，多久没有来了。
江霞真人很是着急，但不敢打扰她。
“脉跳流利而不涩滞，脉率似数飞数之动象，此乃气血旺盛养胎之现象！”何仙姑沉吟了半天，毅然道。
女修士会因为自然寿命获得延长而使得月事久久不来，但温婉清在被齐长老收为亲传弟子闭关修炼之前，月事就已经不正常了。她推测，她怀孕了，但因为身子生长变得非常缓慢，胎儿也发育也缓慢了。至于守宫砂，也许守宫砂并不能百分之百表示少女的纯真还在不在。
还是喜脉！
温婉清和江霞真人都不敢相信。
“温师叔，请到隔壁来，让我摸摸你的小腹。”何仙姑一脸严肃道。
温婉清立刻起身，示意何仙姑快走。江霞真人很担心，也跟了进去。
桔梗院主厅的隔壁布置得温馨雅致，对着南边窗户处有一张松木床榻，上面铺着藕红色的褥子。
“温师叔，请你躺下。”何仙姑道，脸上流露一种兴奋。这不是她幸灾乐祸，而是医者遇到疑难杂症时的本能亢奋。
温婉清脱鞋躺上去，很紧张地等待何仙姑。
何仙姑将袖口卷高，伸手将温婉清的束腰解开，把罩裙和内裤向下拉拉露出小腹，然后在她躺下也显出凸起弧度的小腹上按压。她抹了一会儿，眼睛里的诧异越来越强烈，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她俯下身，将耳朵贴在温婉清的小腹上倾听了很久，然后直起身来肯定道：“江师伯，温师叔的子宫里确实有一块软软的、有些弹性的异物，但没有胎儿应有的心跳声。所以，温师叔估计的对，她的肚子里确实是长瘤子了。”
如果温婉清子宫里的异物是胎儿的话，胎儿发育到这么大心跳声就会很清晰。
江霞真人并没有因此而放心，反而更焦急了，“你可以取出来吗？”
有胎儿的话，不管胎儿是不是畸形，温婉清生下来或者吃点下胎药总能解决问题，而长瘤子，那就要开膛剖腹了，何仙姑有这个医术吗？
何仙姑面有难色，道：“我没有把握。”她基本只在修者界学医行医，而修真界的女修士们还从来没有生过这样的怪病。
“你知道什么人可以治疗这种病？”江霞真人急问道。
“我朝修真界的薛神医和鹤龄老人都是医术高手，但他们未必精通妇人之病；晋江北岸的王朝天龙境内最近有一个叫孙怡的年轻女神医修士声誉鹊起，我不知道四处云游的她擅不擅长剖腹；听说我朝西南群山中有一些少数民族部落，那里的女子尊贵，女巫医们可能精通女病。”
何仙姑仔细地想着，将知道的医者情况告诉给江霞真人和温婉清。
江霞真人心中算计了一下，道：“薛神医和鹤龄老人都有固定的居所，我带婉清先去找他们，然后去西南群山寻找女巫医。凤英和韵儿目前的修为都有了一定基础，该出门历练了，她们去晋江北部寻找行踪不定的孙怡。”
何仙姑立刻道：“不行，江师姐，你是‘真’阶修士，术武双修，青云派目前的情况很需要你。我实力浅薄，医术也不是门中最好的，我可以带温师叔外出求医问药。”
江霞真人权衡利弊，犹豫了良久才颔首，“你带婉清外出求医吧，你还可以沿途照顾她。”
个人事小门派事大，她不得不放弃陪温婉清外出寻医的决定。温婉清在修仙界默默无名，没人会注意她，何仙姑医术高明，但也仅仅在望云山一代有一点点名气，了解她的人不多。她们的容貌也不是容易招惹是非的，两个一起出去，只要不主动惹事就很安全。
何仙姑见江霞真人同意，于是道：“我先开一副消除肌瘤清血败毒的温和药给温师叔吃着。”说着，她走到室内的书案边坐下，抽出一张纸，拿起搁在砚台边的毛笔，沾沾砚台上磨好的墨汁开始开药方。
陡然间，一直很安静地缠在温婉清手臂上的小银蛇朝着何仙姑喷出一道碗口粗的水激流。
由于它突然发动攻击，完全没有防备的何仙姑被水流激流打得一头一身都是水。
“哎呀。”何仙姑惊叫道，放下毛笔举起衣袖擦自己的脸。
温婉清赶紧抓住小银蛇，“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做坏事？”
以她对小银蛇的攻击力判断，刚才那股水激流完全没有攻击力，和普通人泼水一样。
小银蛇嘶嘶叫着，从温婉清的手中迅速滑下来，沿着她的腰部游动，然后小脑袋对着何仙姑凶狠地吐蛇信。
它这是怎么了？
它就像一条腰带盘在已经穿好衣物束好腰带的温婉清的腰部。
知道它有多通灵的江霞真人试探着问道：“你这是在保护她？”
她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小江乖，婉清生病了，仙姑这是在开药方给她治病。”
温婉清摸着小银蛇缠住自己腰的蛇身，解释道：“小江，我生病了，需要治疗，你别阻止仙姑开药好不好？”
小银蛇的蛇身肌肉紧绷，固执地缠住温婉清的腰，不让她把自己拉下来。
何仙姑抹着头上脸上的水，手捏法诀将水驱散离自己，然后苦笑道：“温师叔，如果我们不是已经知道小江是洛长老的灵宠，还以为是你的呢。护主得厉害！”它很通灵，但偏偏对某些事情一知半解，以为她开药伤害温婉清，盲目地保护她。
江霞真人道：“仙姑，你直接去药庐配药煎制好了，我和婉清先回临水小轩。”
“是。”何仙姑道，“我熬好药就送过去。”
她希望温婉清能向小银蛇解释清楚或者把它暂时遣去别处，否则温婉清喝药的时候，对气味敏感的小银蛇会把药都打掉。
看到何仙姑要出去，小银蛇嘶嘶叫着。何仙姑周围瞬间爆发冰蓝之光，然后她整个人都冰冻了起来。
这是恶意攻击！
站在温婉清身边的江霞真人立刻警惕起来，出手如闪电，一把钳住小银蛇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