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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浪边_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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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呆在顶层的私人空间里,蹲坐在电脑桌前,噼噼啪啪地敲键盘。

  浴室里有人,水哗哗地响。

  龙哥打完一局,队友约他再战,他说不了,有事。

  说话的时候还笑了一下,是坏笑。

  “洗完了没?这么久?”他跑到浴室门口敲门。

  水声暂时停了,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等不了了你就进来。”

  “不好不好。”龙哥说,“你今天不是特别累么?咱们什么都不做,我帮你来个睡前按摩。”

  他对自己的按摩手艺是非常满意的,以前刚刚离开学校,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他在兴安街的盲人按摩店里当过半年学徒。

  在床上趴着看了会儿全是英文字的成人杂志,他手机响了起来,来电人是“黑仔”。

  宋丰丰在电话里就说了两句话:“我和喻冬在港区外面的街心公园里,有大概八个人拎着铁棍在追我们。”

  通话时间只有六秒钟。

  “怎么样?”喻冬压低声音问。

  “龙哥说,我靠。”宋丰丰完完整整地转述龙哥的话,“敢动我的人?你们藏好了等着。”

  喻冬暂时松了一口气。

  夜风吹动地面的垃圾,空的易拉罐在路上滚动,声音很像铁棍拖动。

  他吓了一跳,眼神惶恐,隔着灌木丛警惕地看着外面。

  街心公园是有保安巡逻的,但是非常懈怠,平时根本见不到人。他和宋丰丰不知道保安现在在哪里,不敢随便行动。

  宋丰丰攥紧了他的手:“转移位置!”

  俩人从树洞里猫腰走出来,借着灌木丛的掩盖,往另一个方向移动。在远处的道路上传来了纷杂的脚步与人声。

  喻冬被宋丰丰紧紧牵着手,心里安定许多,忍不住问他:“我们的车不会被偷吧?”

  “被偷了我赔给你。”宋丰丰信口允诺。

  两人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一个开放的游乐区,钻进大象滑梯下面的空洞里。这个位置可以藏人,一旦被发现也可以往后继续逃。两人心中一片茫然,缩起身体藏在大象肚子里,等待着龙哥的到来。

  片刻之后,又或者过了很久。宋丰丰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龙哥的电话来了。

  “没被找到吧?”龙哥的声音带着一点气,“先别出来了,有的场面少儿不宜。”

  “龙哥龙哥……你别生气。”宋丰丰连忙说,“讲道理,讲道理。”

  龙哥嗤地一笑:“我认识他们大佬,一个小孩子,嘿!我不会跟小孩子发火,但是大家做人做事,不能过火,对不对?”

  他不知道在做什么,宋丰丰和喻冬只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声痛呼。

  “不出格的,龙哥做事你们放心。”说完这句话,龙哥把电话挂断了。

  街心公园里静悄悄的,他们此时才听到有单调的脚步声和手电筒灯光在远处晃动。是值夜巡逻的保安。

  两人心中惴惴,揣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

  龙哥之所以被三中开除,是因为暴力行为。之后他甚至还被送到少管所呆了一段日子。宋丰丰很紧张,他不知道他们跟龙哥求救是对是错,这时候脑子才开始稍稍活络,意识到他们其实还有其他可以解决这些事情的办法。

  太幼稚了。他心想,他们都太幼稚了。

  “龙哥不会做错事的。”喻冬小声说,“他……他有男朋友。”

  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龙哥的背景,也不熟悉龙哥的家庭。但龙哥还有一个男朋友——这个事实似乎已经足够有力了。他是龙哥的缓冲气垫,也是让他们察觉龙哥平常如所有人的一个标志。

  值夜的保安渐渐走远,喻冬和宋丰丰从树洞里钻出来。周围非常静,无论是龙哥带来的人还是追他们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两人沉默地在公园的小路上往外走,宋丰丰跟在喻冬身后。没走多远,喻冬突然摸了摸胸口,发现别在左胸口袋上的校徽不见了。

  离开鬼屋门口的时候他还摸到的,是掉在了大象滑梯附近。喻冬和宋丰丰只好又折回去找。这一片尤为昏暗,宋丰丰在裤兜里,摸出钥匙串,拧亮了小电筒。

  他很快在大象肚子里找到了喻冬的校徽。喻冬的照片看起来有些傻气,他盯着镜头咧嘴笑,宋丰丰记得这是因为自己和张敬在摄影师后面冲喻冬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拿好。”宋丰丰把校徽递给喻冬。

  小电筒的灯光在宋丰丰脸上一掠而过。喻冬突然愣了,连忙从他手里抓起小电筒,直直照着宋丰丰的脸:“你脸怎么了?”

  “没事。”宋丰丰躲开他的手,“就蹭破了一点儿皮。”

  宋丰丰脸颊上有一处擦伤,隐隐渗出血。

  “什么时候弄的?”

  “就跑的时候……巷子里。”宋丰丰盖住了喻冬手里小电筒的光,“不要照我了,刺眼。”

  喻冬把小电筒关了,借着大象肚子外面的一点微弱灯光,仔细地看宋丰丰脸上的伤。

  他伸手指碰了碰,指尖湿润。这是血啊。喻冬心想,不能算没事了。

  “你家里有消炎药之类的吧?”喻冬问,“要不我们回去再买一点?”

  “没关系没关系。”虽然疼,但也没到忍受不了的地步,宋丰丰咧嘴笑,“我们快去捡车吧,不知道还在不在。”

  “疼不疼啊?”喻冬还是盯着他的脸,小声问,“天气热,你注意点,别被汗弄发炎了。”

  宋丰丰从他手里接过小手电筒,揣进了兜里:“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他顿了两秒钟,又连忙笑嘻嘻地给自己打圆场:“哎,真的没事,一点都不疼。我踢足球的,这点伤……”

  他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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