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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珠儿_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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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奕王爷想了一会,心里自有自己的大主意,便也不再求,只说些小时旧事逗太后乐。

  终于,夜深人静,母子各自休息。

  站在窗户外侍奉的太监都换了班,他们才一下去便被传到昀光处问话,昀光问完,自完全汇报给今上。

  今上听完,也只是笑笑道:“他若这般想,便由他,这样……也好……只是怕人家顾岩不愿意。”

  昀光陪着笑又问:“那,奕王妃,明日若来求见,该如何回话?您看,这都多少天了,日日来,来了就只是闹。太后那边,也是越来越厌恶了……”

  天授帝坐在那里发呆,他这样的呆其实就是过于兴奋后的朦胧状态,这几天他总这样。

  也不知道他呆了多久,回神后,外面却三更鼓了。天授帝无奈的笑笑后,取了御案上的一只玉镇纸递给昀光道:“将这个拿去赏给胡师傅,早年师傅一直想要一款这种团玉石的,你去了……就说阿润如今还在气头,叫小师妹莫去闹,还需徐徐图之才是。”

  今上与胡寂大人,那是多少年的感情,因此一直称呼太傅为胡师傅,称呼奕王妃为小师妹以示亲切,可惜,正是这一点令赵淳润对自己的王妃从来没半点好颜色。自然,早几年的奕王妃也是不在乎的,她心里便只有一个男人,就是天授帝。

  哎,说来说去,皆是孽缘。

  天授十七年岁末,新封的平国公顾岩上奏:因家中一直与平洲溪水顾姓享用一个祖庙祭祀。家中祖先牌位只能供奉于祖庙偏殿。然!今天帝御召现世,降世录记载,家中老父授天命临世,辅大梁基业成就,今故世国公其灵位奉于溪水顾姓祖庙已不妥……

  顾岩这一本奏上去,除了平洲溪水顾姓反对,朝中从上到下都是点头不已。

  顾岩的老父亲,是随先帝平洲起兵的最老的一竿子人马。当日老公爷为什么会跟着造反?不就是身于宗族庶枝,被打压欺负的没有了活路,这才铤而走险么?先前,没降世录这回事的时候,今上对于顾岩家依旧属于平洲溪水顾这回事态度是模凌两可的。因为在门阀政治影响到了皇权政治的体制下,有时候朝堂的力量大不过宗室力量。

  可如今不同了,顾岩家是仅存护帝星之一,那是神嗣后裔,区区溪水顾依旧将老公爷以及他们这一支祖先的牌位,供在宗祠的辅庙上,别说人家顾公爷家不愿意,你溪水顾也好意思吗?

  溪水顾自然是好意思的,甚至京里有了好几篇来自溪水顾的反驳文章。

  大意是,你家祖先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吃着我们家的米长大,如今翅膀硬了,就要数典忘祖不成?

  天可怜,天作证,早先人家也只是吃自己种的米,若是米够吃,也不去造反了。如今算起来,都好几代没来往了,怎么还提旧米。

  可惜,如今没人对溪水顾的反抗表示出支持,如今你家只是平常世家,那平洲巷子的顾可是有神迹的,如何还想与人家攀附,真是打错了算盘,以前也没见你们为难时拉几下?说闲话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你们做。分宗的事情,终于还是成了。

  借着高兴今上也提了,如今新庙的地址俱都选好,就在淑华宫原址。只待明年春末解冻时分,便找了天官去算好时辰,待惊蛰过去,就去祭祀动土,也好早请天帝归位,护帝星们也能有香火可享用。

  天授十八年元月,顾家兄弟们的请假本子,都到了御前。帝便欣然应允,还赏了不少祭物,祭器,用于永远供奉在顾家将要盖成的祖庙里。

  这次是大方的过了头的,今上本就内疚,为了显示恩宠,还从自己一直准备修宫的备料里,亲自选了一大两小,三根楠木大梁赏了顾家。

  第六十七回

  天授十八年元月底,顾家老幼,无分男女,无分老幼,都齐齐的带了仆奴,行李,一起来到家门口乘车蹬马等着内城开城门。

  顾昭如今也有仪仗,正经八百的郡公仪仗。前有引骑,后有轺车,此次出行,有御召帝命,因此必有轺车。轺车之后,便有仪仗乐车,出入城门的时候,会有钟磬,笳萧鼓吹。他独自一人,无妻小带累,因此车队不长,却也将近一里多长的车驾满道,更不用说,顾岩那边了。

  对了,顾昭身后,还有个县侯仪仗,那是顾茂丙的仪仗。这小子,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这般威风,大早上的,便着了他的侯爵服饰,早早的等在大门口,给全家人瞻仰了一遍,这孩子向来都不放过任何一个登台机会。别说,台风还是不错的,引得一群小丫鬟面红耳赤。

  他心里不知是如何想,大概美得很,偏偏,他脸上却冷冰冰的,严肃无比。装、逼范儿,大概也是全大梁头一份了。

  如今,上京东门大开,以往,三门只开其一以供来往,如今,却要给顾昭家开了中门以来显示不同。

  车队缓缓行进,顾昭坐在车里,心里有个疙瘩只是解不开,他总想揭开车帘找找看,心里也是耻笑自己没出息。那人怎么敢在众目睽睽下送自己呢,终归是白想的。

  好不容易的,车队总算出了城门走了一段,顾昭的鼓乐队算是不闹腾了,身后顾茂丙的车队在过城门的时候又闹腾开了。

  正在烦躁,细仔悄悄带着马来到顾昭车边,低声对顾昭说:“七爷,那边山上,奕王爷好像来了。”

  顾昭立马掀开车帘,望向远处。

  只见,外城不远处的树林口有一人,骑在一匹纯黑的骏马上,远远的看着这边,那人带着斗笠,却看不到脸。虽看不到脸,但是一眼却能认出他是谁。

  顾昭好奇的看下细仔,细仔脸色一红,他自是别人告诉他的。

  那人见顾昭打开车帘往他那边看,便一带马缰绳进了身后的林子。

  顾昭想了下,回车内换了衣裳,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衫,也取了一个斗笠带上,如今车速很慢,他便利落的跳下车子,骑上细仔的马,一夹马肚,冲着小树林便去了。

  阿润进了林子,跑了一小段路,下了吗,将马缰绳拴在树上,回头看来处。一边看,一边想。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很多事情都是无法预料,那本降世录的现世后,在最后一章,将他与皇帝的位置从新摆放了一下,如果事情发生在十年前,也许,一切事情没发生,这个反便不造了也罢,可如今,仇恨在心里整整堆积经年,很多事情就不是原谅可以解决的,有些恶气不死不出,阿润这几日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

  都是天之子,凭什么你就坐定了天下,我却做不得?

  于是,他想登位的心思越发的强了,只是没有预料到的是,顾昭却在这个时候会离开他。这一别,恐怕是……死别吧!若不顺利,怕是这一见,许是最后一面了。

  想到这里,阿润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是命人套了马,自己奔着十里长亭便来了。

  顾昭跑马进了林子,远远的就看到阿润取了斗笠,站在马边上向这边看。

  来至面前,阿润便径直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马缰绳,先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后,伸开手将他扶下马,待他下马后,他一把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说:“你总是那个不吃亏的,这个时候也舍得丢下我。难道你不怕见一日少一日吗?”

  顾昭也搂着他,将他身上檀香的味道都吸入鼻子,抱了一会,顾昭主动亲了一下阿润的耳垂,腻腻歪歪的哼唧道:“看你是个聪明的,怎么说起话这么傻呢?我与阿哥这么做,对你有大好处。”

  大好处?阿润楞了下。

  顾昭继续腻歪,一边卡油一边嘀咕:“我二哥,三哥,五哥,六哥,那个不是持掌重兵。到那时,如若上京大乱,必定要调兵遣将,我们都在平洲,边关众军没有虎符,谁又敢私自出兵。”

  阿润轻轻放开顾昭,上下仔细瞧他:“是你的主意?”

  顾昭不承认:“也许……是上天的主意也未可知,我说赶巧了你信不总之,四路边关动不了,到时,你只要把握好交通要塞,京里急报一个也别捎出去,到那时……你我相见还有日子。”

  阿润想了一会,拉住他的手揉搓了片刻,低声笑道:“你想的美,若我去了呢?”

  顾昭冷哼:“你到想的美,想我跟你去了,那是没门!”

  阿润叹息了一下,放开他的手,抚住他的面颊道:“我……自是舍得不的,总之……你自在你的,我既然想做,便自有我的办法保存自己。以往,我连累你甚多,如今却不想拉你进这趟浑水。你只要好好保重就好,到那时……到那时……你等我接你去。”

  顾昭点头:“好呀,我等你接我,要完完整整,一个指头都不许缺的接我来。”他成也罢,败也罢,来接自己,那不过是一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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