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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衾寒_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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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她倒吸口气,跟小松鼠似的鼓起腮帮子。

裴喻寒又小心翼翼揉了揉,老实说,他手法还挺不错的,几番下来,叶香偶感觉疼痛真的缓解不少,刚要松口气,却发现他伸手要脱掉自己的鞋子,结果那一口气没呼出去,又重新吊起来。

“不用不用。”她可不敢劳烦他老人家,赶紧把小脚缩了回来。

裴喻寒抬起头。

她娇靥微红,莫名有点小害羞:“我觉得好多了,你、你去陪那个人吧!”

不知是否错觉,裴喻寒似乎轻微颤了下,随后垂落眼帘,叶香偶也看不清那神色是怎样的,只是由上方望去,他长而纯黑的睫绒轻垂半敛,像是躲藏花阴间的半片蝶翅,一抖一抖,散着若浓若淡的忧悒。

他不动,叶香偶也不敢动,气氛仿佛陷入某种微妙的尴尬与沉寂中,直至旁侧传来一道柔婉的女音:“爷……”

就在不远处,站着那一袭柳色春衫的女子。

裴喻寒不再看叶香偶,起身朝对方走去。

女子略带担忧地问:“爷,到底……”

“没事。”裴喻寒嗓音中流露着关心,“这会儿风大,回堂中坐着吧。”

“嗯……”女子乖巧地笑了笑,指指凉亭上的檐尖,“那里有只风筝呢,不知是谁放的。”

“是我表妹,她刚才为追风筝,不小心崴了脚……”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亲昵无间地离去,剩下叶香偶孤零零地坐在石台上,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她瘪了瘪嘴巴,突然觉得有些扫兴,一瘸一拐地走回镜清居。

“哎呀,表姑娘,你的脚是怎么回事?”原本她去追风筝,翠枝跟不上,干脆回到镜清居等她,结果一见这般光景,可不吓了一跳。

“崴了。”叶香偶走进屋,“吧嗒”一下就躺在床上。

“那要不要紧啊?崴的厉害吗?需不需要请大夫?”翠枝替她小心翼翼脱了鞋,查看她受伤的情况。

叶香偶不吭声,装死般闭着眼睛,脑海中回荡着那二人相依相偎的画面,觉得裴喻寒真偏心,对别人就温存体贴,对她却总是冷巴巴的恨不得冻死人,如果、如果他对她能稍稍好一点,或许,她也不至于那么讨厌他了吧……

  ☆、第9章 [拜坊]

雪,漫天漫地的飘着,密密麻麻,数之不尽,宛如一盏盏天宫冰灯,围着她纷飞旋转,忽一阵疾风吹来,雪花愈刮愈猛,搅得天地都变成杂乱无章的一团,她慌忙以袖掩面,迷迷蒙蒙间,看到前方站着一道人影……

是谁,是谁呢?

她想要看清,一步一步走近,那人身量很高,似乎是名男子,衣袂飘扬,长发飞舞……当察觉她的临近,慢慢转过身……

叶香偶掀起睫帘,眼神有点空洞,朝着床顶一阵发呆。

刚刚,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雪,有一名男子,真奇怪,好像不久之前她也做过同样的梦,现在仔细想想,头脑里却是模模糊糊一片,记得不甚清晰了。

上午,她在奉云阁跟着绣娘学习女红,今天绣的是《水墨青花》,两色系一种绣法,并不复杂,她左手托着绣棚,另一拈针的手指好似蝴蝶翻飞般上来下去,用了整整一上午时间,终于完成,绣娘见后,一阵夸好,留下一幅《蝶恋花》的图样,让她平日里练习。

其实叶香偶一点都不喜欢绣什么《鸳鸯欢》、《比翼鸟》、《并蒂莲》那种情意绵绵的图案,因为她又没有喜欢的人,绣起来也觉无趣。

话说打从上回风筝一事,转眼都过去半个月了,她一直没见着裴喻寒,可能最近他竟顾着宠爱秦婠婠,早把她忘得十万八千里了,所以下午闲来没事,她躺在床上,一颗心又开始不安分地蠢蠢欲动了……

翠枝推门进来,发现她猫着腰,正在床上打包袱,一时间嘴巴张得老大:“表姑娘,你难道又想……”

叶香偶见她来了,不假思索地道:“翠枝呀,我今天要出去一会儿,不会太久的。”

又是这句!

翠枝头痛地一捂额,紧接着跺跺玉足:“表姑娘,你这是死性不改!”

叶香偶满脸“愧疚”地道:“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是成日关在府里,我真的会憋死的,所以翠枝,你一定不忍心看我憋死的,对不对?”

“我忍心!”翠枝这回出乎意料地点点头,真的,她忍心!

叶香偶眼皮子狂抽了抽,随即拿起麻绳,笑眯眯地哄劝她:“好翠枝,乖翠枝,你就依了我这次好不好……”

她笑得像只狡诈的黄鼠狼,一步一步走近,反之翠枝则成了走投无路的小鸡,低声怯怯:“表姑娘你……”转身即要溜走。

“不许跑!”叶香偶迅速从后追上,拿着麻绳,三下两下将她五花大绑。

最后翠枝被绑在柱子上,一阵呜呜咽咽。

叶香偶安慰她:“好翠枝,又让你受委屈了,这次等我回来,一定给你买好吃的!”

道别完,叶香偶挎着包袱寻摸到园内那株榆树下,东张西望一番,便攀枝爬树,顺顺利利逾墙而出,等她抓着麻绳刚是双脚落地,背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咦,你不是……”

叶香偶吓得汗毛一竖,回过头——一名年轻男子站在五六步远的距离,瞠目诧然地望着她。

“你……”叶香偶只觉几分面熟,略一沉吟,不禁恍然,“啊,是你!”

“正是区区。”姜浩良忙朝她揖下一礼,笑着自我介绍,“小可姓姜,上回与令表兄在张府与表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叶香偶点点头。

姜浩良疑惑:“表姑娘,你这是……”

“噢……”叶香偶赶紧放开绳子,尬尴地笑了笑,“我、我就是出来走走……”

出来走走,又何必不走正门非要翻墙?姜浩良也不点破,反倒一笑:“倒曾听闻过,裴兄家规甚严。”

叶香偶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解释:“今日在贵府做客,出门之际,不慎遗下一枚玉佩,刚好被不知何处窜来的野猫叼走,方带家厮一路循迹至此。”

叶香偶颔首,也不做声,只是偶尔拿眼睛瞟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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