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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衾寒_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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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香偶知道他有洁癖,尤其不喜人动手动脚,正欲松开,但一转念,还是抓得紧紧的:“可是容后是要等多久?总得有个期限吧?”

见她一脸急切,更提出“期限”二字,裴喻寒眼神变得愈发阴沉,恨不得能滴出黑水了,再次警告:“放手。”

叶香偶却急得六神无主,吸溜吸溜鼻子,泫然欲泣:“那我的亲事该怎么办呢,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姜公子……那就请媒婆再替我说一门亲事吧。”

裴喻寒忽地笑了:“叶香偶,是不是我现在去街上随便拎个人,你都肯嫁?你当感情是什么,儿戏么?”

叶香偶顿时被他训斥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吧,良久才挤出几个字来:“不、不是的……我只是……”

裴喻寒似乎对她厌恶透顶,一把将袖子从她手里拽出。

叶香偶见状又要追上去:“裴喻寒……”

“给我滚开!”裴喻寒甩开被她触及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了。

由于他力劲太大,叶香偶一下子倒退两三步,差点没跌个跟头,随后她像傻子一样笔直地杵在原地发呆,大概这是第一次吧,裴喻寒当着她的面发如此大的怒火,她知道他在生气,可又搞不懂他为什么生气,她不过就是想嫁出去而已,他不同意就算了,何必又骂人又发脾气呢……

她怏怏不悦地回到镜清居,坐在檐下的石阶上,拾起一块硬石子,在地面简单画了一张人脸,然后朝那张人脸狠狠骂道:“裴喻寒是大坏蛋,天底下最坏的大坏蛋,就顾着陪你的秦婠婠卿卿我我,连人家的亲事都不带管的,我最讨厌你了!”

挂在檐下的拐拐大概听见她喊“裴喻寒”了,也跟着叫唤:“裴喻寒!裴喻寒!”

叶香偶骂道:“大坏蛋!”

“裴喻寒。”

“大坏蛋!”

“裴喻寒。”

“大坏……”叶香偶蓦地“噗嗤”一笑,没料到拐拐今天如此配合,那口怨气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起身摸摸它的脑袋瓜,笑着夸赞,“拐拐今天好乖。”

拐拐一对小黑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自从挪回窗前之后,拐拐似乎又恢复了精神头,连羽毛背后秃出的一块,也重新长出一层毛绒绒的小毛。

叶香偶奖励它几个瓜子吃,然后回屋躺在床上,想着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既然裴喻寒说容后再议,那她就先等等好了。

原本打算抽空再去找裴喻寒,结果不料对方居然一连三天都没有回府,叶香偶一个劲儿催着翠枝打探,才得知裴喻寒这几日是歇在别府了。

当然,她可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裴喻寒是为了故意避着自己,况且也没有必要,凭他的身份地位,哪怕决定让她日后出家当尼姑,她也不敢说个“不”字啊。

直至第四日黄昏,翠枝得着消息,一路小跑回镜清居:“回来了,回来了,少主人回来了!”

上午绣娘留了功课,叶香偶本是绣花绣到无趣,干脆把帕子往脸上一蒙,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打盹,直至听到翠枝的喊声,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地掀开绢帕,坐起身问:“回来多久了?”

翠枝跑得气喘吁吁,伸手指着门外:“奴婢得到消息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大门口了。”

可算等着这家伙回来了!叶香偶这几天憋了好些话想问他,穿上鞋子就朝书房奔去。

比及书房时,看见大管家领着一众家仆出来,她不由得一愣:“怎么了?”

“哦,表姑娘来了。”大管家忙朝她一礼,有些愁眉苦脸地解释,“少主喝了好多酒,这会儿正在屋里歇着呢。”

裴喻寒……喝醉了?

叶香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印象里,裴喻寒是个极少饮酒的人,因为他的胃不好。

大管家瞧她原地不动弹,一副心事重重之态,开口询问:“表姑娘可是找少主有事?”

“唔……”叶香偶回神后,点点头。

大管家也是一阵犯愁,说出心里话:“表姑娘来了也好,毕竟饮酒伤身,曾大夫当初也仔细叮嘱过,怎料少主竟这般不爱惜身子,还请表姑娘替我多劝劝少主吧。”

“我?”面对他充满期盼的目光,叶香偶真想告诉对方,她在裴喻寒跟前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要是让他听她的,那简直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孰料大管家笑呵呵的,满脸信任地告诉她:“是啊,表姑娘一句话,胜过我们十句话,上次不就是表姑娘劝动少主吃东西了吗?”

叶香偶几乎不知说什么好了,或许上回只是凑巧运气好吧,毕竟老虎生病还有软弱的一面呢,不过某人就算不舒服,也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大管家交待道:“只是少主这回醉得厉害,一道上都是被我们搀回来的,刚才躺下也没反应,不知这会儿能不能唤醒。”

“我进去看看吧。”叶香偶急匆匆丢下这一句,便径自进了屋。

  ☆、第14章 [突吻]

叶香偶进来时,见一名贴身小童正绞了毛巾在给裴喻寒擦脸,她眼珠子转了转,立即佯作殷勤地上前:“我来我来。”

小童哪敢有违,递给她毛巾,立在一侧听候吩咐,叶香偶张口道:“你先在外面守着,有事我再唤你。”

小童离去后,叶香偶则拿着毛巾蹑手蹑脚捱到床边,见裴喻寒静静躺在床上,盖着薄毯,目阖睫垂,睡得委实香甜,或许是饮了酒的缘故,他面颊泛着两坨微微的红,就像揉碎的粉红桃瓣敷在上面,指尖一抹,即可染上颜色,倒为他一贯冰冷冷的脸容,增添一丝瑰艳的暖色。

“裴喻寒?”叶香偶坐在床畔,启唇轻轻唤了下。

他没反应,叶香偶只好又伸手推了推:“裴喻寒,裴喻寒,你醒醒,我有话要问你呀!”

她道:“我的亲事到底怎么办,你究竟同不同意?”

“说是容后再议,可现在都第四天了,还要等多久?”

“你瞧你,明明胃不好,偏要喝这么多的酒,不知道饮酒伤身的吗?”

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可惜裴喻寒根本没有苏醒的意思,看来果然如大管家说的那样,是喝得酩酊大醉了,她忍不住嘟起嘴巴,小小声抱怨一句:“你这个讨厌鬼,睡的简直跟死猪一样……”

结果裴喻寒眉头突然蹙了一下。

叶香偶吓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抬腿就往门口跑,不过踏出几步后,她回首望去,发现裴喻寒纹丝不动,其实根本没有醒来,方晓得原来是自己杯弓蛇影,虚惊一场。

她长吁一口气,踱步而回,两手撑着下颌,开始坐在床边默默注视他,说起来,她从来没有这般近距离的看过裴喻寒呢,因为他的眼神总是太犀利,犹如寒光矢箭,能穿透人的五脏六腑似的,所以她总是不敢抬目直视他,不过裴喻寒睡觉时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睫毛长长的,鼻梁高高的,薄唇抿成一线,纵使睡梦中,那眉头也是微微拢着,总有点愁眉不展的感觉,就像倔强的小孩子在耍着脾气一样,跟他以往的样子比起来,似乎多了一份不易窥视的柔和,看着一点都不吓人。

叶香偶觉得现在的裴喻寒看起来顺眼多了,甚至生出一股趁机报复的冲动,比如……掐掐他的脸,这家伙应该不会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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