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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衾寒_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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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裴喻寒画画真慢,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见他画完,更奇怪的是,冷念好几次看他,正巧撞上他的视线,然后他居然尴尬地红了脸,匆忙扭过头。

落花迷眼,轻蝶弄舞,时间一长,冷念伏在香案上渐渐寐着了,恍惚间,她感觉裴喻寒在吻她,特黏人,好像撒娇的小狗一样,啃她的嘴巴,还揉弄她的头发,她吃吃着想笑,唇畔情不自禁向上勾起……再醒来,裴喻寒已经开始收画了,她才意识到原来那只是场梦,脸不禁一红,起身时,原本盘起的小髻不知何时松开了,乌幽幽地披了一肩。

“看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裴喻寒笑着讲。

冷念有点不好意思,羽睫低垂,玉面被两侧青丝半掩,美美的一片芙蓉颜色:“你画完了?”

“嗯……”裴喻寒看着她出神。

想他画了这么半天,冷念十分好奇:“让我看看。”

裴喻寒却态度坚决:“不行。”赶紧把画卷起来。

他显得神秘兮兮,好像唯恐被她发现什么一般,真让人捉摸不透。

临走前那晚,他带来一只可爱的小家伙,冷念看到鸟架上的鹦鹉时,简直惊诧得话都不会说了,捂嘴“呀”了声。

裴喻寒一猜她就喜欢:“它叫拐拐,是我阿姐的一位朋友坐海船带回来的。”

大概是换了新环境,拐拐警惕地转动着黑溜溜的眼珠子,显得机灵又可爱,小脑袋高高仰着,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冷念觉得跟裴喻寒还真挺像的。

她刚要伸手摸摸,吓得裴喻寒连忙阻止:“仔细它认生,被叼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冷念问:“那该怎么办?”

裴喻寒笑道:“你平日里多喂它些好吃的,比如瓜子、核桃仁,教它说话,它慢慢就跟你熟悉了。”他亲昵地用额抵着她的额,“送给你,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有它陪着你,你就不会那么闷了。”

原来他是怕她孤单寂寞,特地从对方那里要来拐拐,给她作伴。

冷念心里有暖流窜动,下刻忽然被他逼至角落一阵热吻,或许即将要分离了吧,他仿佛要吃掉她似的,把她的唇瓣都啃咬肿了,好久好久,他才克制住自己,有点干涩地讲:“阿念,等我回来。”

出发那日,天未破晓,冷念与一众家仆站在别府门口,目送着他乘上马车,遥遥远去一段距离后,冷念看到他掀开车帘,回首望来,因为距离离得远,他的轮廓已经模糊不清,可她知道,他一直在注视她,亦如她一样,直至他的影像彻底从瞳孔里消失。

日子平静如水地过着,裴喻寒虽然不在,但她每天会给他的书房收拾打扫,想起上回他在庭院画的画,记得是收在紫檀小柜里了,可打开一瞧,居然空空无物,念冷才晓得他将那幅画也带走了。

天气入秋,拐拐因为畏寒,被她挪到自己的小屋里喂养,自从拐拐肯让她摸脑袋后,冷念开始琢磨教它说话,每教一次,她便想到裴喻寒,然后不知不觉地笑了。

隔三岔五,她照常会回家一趟,秋季瓜果丰收,路上有农夫推车吆卖着的甜瓜,她一连买了好几个,阿贞打开门,直道:“呀,姑娘怎么买了这么多。”

冷念莞尔:“听说甜得很,你跟曹伯也尝尝。”

阿贞喜笑颜开地接过,往厨房去了,冷念转身正欲关门,却被外面的人一手撑住,她仰头一瞧,万万没料到纪攸宁会找到这里,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第70章 [连载]

纪攸宁单手撑住门,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良久,唤了声:“小念。”

有多久,她不曾听到这个声音,这个称呼了,当初彼此分开,他曾像噩魇一样反复出现在梦中,只是现在,她已极少梦到这张脸了,此刻看起来,只觉既是熟悉,又是陌生。

她掌捏得掌心里全是冷汗,下一刻,才从恍惚中恢复清醒:“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纪攸宁没有详说:“我派人打听过你的住址,今天恰好看见你,就一路跟着了。”

冷念沉默。

他心平气和地讲:“小念,我们谈谈好吗?”

冷念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不过并未合门,立在原地。

纪攸宁垂下手,关心地问:“你现在过得好吗?”

冷念特想笑:“我好与不好,恐怕与纪公子已经无关了吧。”

可能是她的态度太过冷淡,让纪攸宁不适应,直愣愣地看了她片刻,才缓慢启唇:“上回在品茗宴,我替我娘的举动向你道歉。”

冷念开口:“没关系,反正纪夫人一向看我不顺眼,我又说出那样的话,让她出口气也是应当的。”

她的话宛如冰刀,一下一下扎得他浑身震颤,纪攸宁眼神里沉淀着深深的哀伤:“对不起,你跟冷师傅搬走之后,我才知道姜明月的所作所为,我事后也质问过她,小念……为什么你当初没有告诉我?”

冷念眼睛有点酸涩,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她心爱的男子不仅没能安抚她,还给了她最锥心一剑:“我找你又能如何?求你帮我?求你离开姜明月?现在你知道实情,不是照样还要娶她吗?”

纪攸宁脸色一下苍白,仿佛被她戳中最难堪的心事。

冷念仔细想想,其实他也挺可怜的:“我不怪你,因为你也是迫不得已,是我以前把什么都想得太简单,你是你娘的骄子,而我只是个下人,咱们在一起,注定不会有结果,如今各过各的日子,不也挺好的。”

“小念……”他显得难以置信,冥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一阵儿,突然问,“你跟裴喻寒是什么关系?”

冷念怔愕,听他道:“我知道,你现在住在裴家的别府。”

纪攸宁脸上呈现出某种复杂的神情:“你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还是答应了他什么?”

那种眼神,似乎看得她措手不及,快速别开脸:“没有,裴公子只是念在以前的情分,收留我而已,我现在是他的婢女。”

不待他答,她又开口:“你回去吧,今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快速关上门,背靠在门扉上,多奇怪,曾经那么想要在一起的人,如今只剩下疏离与远避,彼此之间,仅仅隔着一扇门,可是却感觉他已经非常非常遥远了,大概是心离得远了吧。

不久,她终于听到纪攸宁离去的脚步声,不由自主双手怀胸,觉得天气有些冷,也是,天都入秋了,裴喻寒也离开两个月了,裴喻寒他……现在怎么样了?在做什么?如果他在她身边,肯定又像小狗一样,逮着机会亲她了吧,跟他在一起之后,她已经很少流泪,很少做噩梦了。

她终于发现,原来她是想裴喻寒的,这样这样想念裴喻寒,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气息,想念他身上温暖的感觉,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只愿他安好。

天气转眼入了冬,衣服由最初的薄层料子换上厚厚的绸缎夹袄,裴喻寒虽说出海远行,但别府上干活的仆从各司其职,完全没有偷懒闲置的,只不过如此对比,更显出冷念是个大闲人了,每天整理裴喻寒的书房,教拐拐说话,平日里赵管事待她也十分客气,可冷念闲不住,经常与后院的绣娘们坐在一起作女红,像裴喻寒冬季里的鞋袜、贴身衣物,都得提前预备好几件,再加上府里大大小小的人,冬季做好做春季的,春季做好做夏季的,循环往复,还真没有空闲的功夫。

冷念倒没给裴喻寒绣什么,而是给赵管事的三岁闺女缝了件小棉袄,顺便感谢赵管事近来对自己的照顾,今天送去,可给赵管事乐坏了,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冷念回到书房,拿鸡毛掸子将壁上柜子沾染的灰尘弹掉,知道裴喻寒的习性后,也知道他的书房自然要随时保持整洁明亮。

“阿念。”门外传来一声呼唤。

冷念动手一滞,裴喻寒要至少四个月才能回来,可现在才将近四个月,怎么会是他?以为是错觉,没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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