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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衾寒_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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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已被换过洁净的衣物,连床单、被褥都是崭新的,浑身上下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可是她知道,只有一个曾经当过母亲的人知道,她失去的是什么。

伸手,覆上平坦的小腹。

明明那么痛,痛得绝望,痛得撕心裂肺,可偏偏像被人扼住脖颈,哭不出声,喊不出来。

床畔坐着一条人影,她终于侧过脸,问他:“我的孩子呢?”

昏暗间,裴喻寒双目红得惊心,脸上带着报复性的冷笑:“打了。”

冷念不做声。

他似乎畅快至极,而注视她的眼底,藏着很深、很深的狰狞癫怨,接近妖异:“冷念,你以为我会让你怀着纪攸宁的孩子一走了之?你以为我会让你生下那个孽种?你错了……你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如愿,不会让你如愿的……这一辈子,你都休想跟纪攸宁在一起……”

冷念呆呆听着,眼角流下一线晶莹的泪痕。

裴喻寒像是疯了一样,抖肩笑个不停,讲了许许多多的话,说她是个多么水性杨花的女人,说她有多么的不知羞耻,说打掉这个孩子,完全就是她自作自受的结果。

冷念却跟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

半个月下去,她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宛如不会说话的木偶,每天躺在床上发愣,婢女若要喂她吃饭服药,只能强迫撑开她的嘴巴去灌,有时裴喻寒气急了,亲自喂她,她也依旧保持着这副样子,为了让她张嘴吃一口饭,他开始说难听的话,刺激她,可惜徒劳无获,她不哭不笑,不闹不语,成了活死人。

曾大夫又来替她把脉,背后还跟着一位容貌娟秀的女学徒,可能冷念现在的样子瘦得实在有些渗人,把女学徒吓了一跳,若非冷念睁着眼睛,睫毛还在颤,否则真当她已是一命呜呼了呢。

曾大夫诊完脉,一阵摇头叹息:“饭食不尽,若再长此下去,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了……”

曾大夫离去后,裴喻寒静静立在床边,胡渣也不刮,眼神跟她一样呆滞,连日下来,也不知究竟是谁折磨着谁,谁撕扯着谁的心。

他问:“失去纪攸宁的孩子,就这样令你痛苦不堪?”

夕阳西下,屋内飘荡着他近似悲寞的声音,而回应他的,只有那青竹帘子在暖风里吱呀吱呀地摇曳作响。

裴喻寒麻木地道:“再不肯开口吃东西,我就把那一老一少卖掉,一个当苦力,一个丢到窑子里。”

大约过去半盏热茶的功夫,冷念终于张了张嘴。

她气若游丝,因为没有力气讲话,两个字十分低弱,裴喻寒凑近过去,才听到她在说,若眉。

很快,裴喻寒将若眉安排在她身边伺候,想来是二人曾经熟识的缘故,在若眉的细心服侍下,冷念真的主动开口吃饭,而且还吃的很好,给什么吃什么,绝不挑食,汤药补品开始如流水一般往她肚子里灌,干瘦瘦的下颌逐渐长出点肉,气色也红润许多,到了后面,已经有力气下床走动,甚至还能与若眉谈笑几句,不过,仅限于若眉,其他人来,冷念依旧不理不睬。

养了一个多月后,冷念想出去走走,若眉便为她披上披帛,一同去了园子,夏季里花红柳绿,争艳夺丽,就像妙龄女子们群聚一起,选不出最美的究竟是哪一个,从假山搭建的小亭下来,冷念肩上的披帛被风吹走了,若眉连忙道:“姑娘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奴婢去去就回。”

冷念拣了一处平坦石台,坐下来静静等她,旁边是一些高低不平的假山石,隔着假山石,对面忽然有人在窃窃私语——

“说起来,那位紫薰姑娘对少主真是痴心一片,这次又大老远地从英州跑来见少主呢。”

“是啊,大小姐都出嫁了,也不知道咱们少主什么时候娶亲。”

“我看八成就是这位紫薰姑娘了,听说人家在英州出身富贵,与咱们姑爷家也有些关系,而且你瞧少主这段日子就不曾有过笑脸,看得人提心吊胆的,哪个私底下办事不是小心翼翼的,上回赵管事自作主张,特地请来一名歌姬想让少主开心开心,哪料少主勃然大怒,直接罚了赵管事三个月的月例,可这回紫薰姑娘一来,少主不仅陪对方逛街,今晚是河灯节,还答应陪对方去放河灯呢,由此可见,少主待这位紫薰姑娘真是不一样呢。”

“是啊,没准过些天,府里就该有喜讯传来了。”

“紫薰姑娘出身好,人又聪慧漂亮,别说少主,换做谁不喜欢啊。”

  ☆、第84章 [连载]

伴着脚步声,二人的谈话渐渐远去。

若眉寻回披帛时,就瞧冷念傻傻地坐在石台上,一张小脸带着孟冬的雪意,被阳光映照,几乎是透明的了,那件薄薄的素白底湖水绿留仙裙裹在她纤瘦的身上,令她看去更像是清晨弥漫在芦苇河畔的一团雾气,被风一吹就会淡去无痕。

仿佛真怕她会消失了,若眉急快上前,将披帛覆在她肩上,不经意触及到她的手,竟是冰凉得叫人一哆嗦。

冷念忽然呢喃自语:“原来今天是……河灯节……”低下头,有些出神地想着什么。

若眉一愣,以为她是想去放河灯,可裴喻寒命令严苛,平日除了在园子逛逛,根本不许她外出,故岔开话题:“这会儿风大,姑娘先随我回去吧。”

冷念点点头。

夤夜,窗外夜风瑟瑟,枝影摇晃如魅,本该入梦沉酣之际,冷念却睡不着,睁着大大的眼睛,躺在床上发呆。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那人跌跌撞撞地进来,发髻已乱,酒气冲天。

因为喝高了,裴喻寒走路都有些不稳,晃悠悠地来至床边,昏暗间见她睁着眼睛,不禁微微一笑:“还没睡呢?”

冷念不理他。

他已然习惯,俯下身,以极为亲昵的姿势与她相互对视着,他喝了太多的酒,双颊跟发烧一般通红,明明是极致艳丽的,偏偏呈现在脸上的怨恨与痛楚,生生歪曲了那张不可言喻的美貌。

“为什么背叛我?”

“你说……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咬牙切齿地说了一次又一次,问了无数遍,冷念不答,他便死死掐住她的脖颈,那么软,那么细,就像天鹅柔软的颈,稍微一用力,血管便能错位。

他越来越使劲,冷念明显感到呼吸加重,胸口开始一起一伏的,十分痛苦地喘息起来。

裴喻寒遏制不住地大吼:“你说啊,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背着我与纪攸宁偷情?你就这样喜欢他?在你心里,我半点都比不上他?”

冷念依旧不语,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他,这段日子以来的冷漠、熟视无睹,终于逼得裴喻寒近乎崩溃,开始胡乱地亲吻她,两手在娇躯上来回游走抚摸,紧接着扯开她的小衣,在一对雪白的玉团上揉捏,埋首其间,疯狂地爱-吮。

冷念还是没有反应,冰凉凉的,就像死人的温度。

裴喻寒活似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僵硬地停下来,捧起她的脸,声音带着颤抖:“阿念,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过去许久,他失魂落魄地离去。

天气到了夏末,愈发热得要命,地面就像一个大蒸笼,一勺水刚刚洒上,便迅速蒸发成空气,临近黄昏时分,裴喻寒突然派小童来,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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