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半子_第83章

赵熙之Ctrl+D 收藏本站

那所谓大将正烦着,头也不抬一下:“有屁快放!”

许稷瞥了眼他两边杵着的小卒,其中一小卒盯着她的花白头发仔细想了想,指了许稷忽尖叫起来:“大将!某记得这次将校当中似乎没有这人哪!”

“怎会没有呢?你再看看!”许稷向前两步,拎过炉上滚烫开水就冲过去,对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踩到了案上,抬手就往下倒开水,那大将嗷嗷大叫往后一避,许稷将铜壶直接砸了过去,那俩小卒正要抓她时,伍长终于带兵冲入。

大将头脸烫得几乎疼昏过去,倒在一旁抽气。

许稷往后一退,寡着脸道:“魏王在哪?”

“带着往、往东边撤了……”小卒支支吾吾道。

“你们是谁的兵?为何伪装成土匪?可是与泰宁使府里的人有干系?”许稷一连串发问,那小卒哭着摇头:“不知道啊不知道啊。”

“参军,依我看应是河北的兵。方才一路上来你听出那口音没有?”

“河北……”许稷恍然转过身,“通知一队逮住东梁一切可疑人等,协助二队诸旗收尾,你们几个跟我速回临沂。”

此时夜已深,匆匆忙忙下了山,却有大队人马围了大青山,正是周指挥使所领牙兵。

周指挥使忙与许稷道出缘由,却遭许稷怒斥:“简直胡闹!使府正是用人之际,让你带这么多人出来不是给人钻空子吗!”

周指挥使被她吓到,却说:“怎么是用人之际?”

“有人要作乱!”

“甚么?”

“河北兵都逼境了!我说前阵子怎么会有那么多流民,全是河北兵……”许稷这时不光是失察的自责,更多是控制不住的焦虑。

大青山这儿全是些废物,就是用来调虎离山用的。他们本意是要将王夫南和精锐骗出来,随后里应外合占领使府,攻占牙城,夺得泰宁地盘,吃下这块沃土。

许稷骑上马狂奔回临沂,周指挥使亦领兵去救。

可惜,此时牙城已是大乱。

副使变节,勾结外兵叛府,罗城洞开,气势汹汹往内杀进子城,王夫南率亲兵抵抗,子城内是一场激战,血染夜幕。

僚佐不是逃就是死,拼到最后敌伤一千自损了八百,纷纷去捉变节副使时,王夫南后肩已经受了重伤。

他也只是抬手抹了下脸上的血,转过身就往牙城走。

然他刚走进夹城,暗中却忽有人扑过来,杀了他个措手不及,刀也被打落在地。

好在他反应算快,倏忽将对方反压,死死扣住对方咽喉。

借着夹城中一片黯光,他辨清楚了那张脸,正是他泰宁府的副使。就在这一思一念之间,副使亦抬手往上掐住他脖颈,并吼了一声,迅疾翻身又将王夫南反压下去。

王夫南死死掐住他喉咙,副使骤然腾手,匕首一亮就朝下扎去,王夫南霍地一偏头,刚避开这匕首,那匕尖便又朝他咽喉扎去。王夫南伸手握住那刀锋,上身侧偏,额角青筋暴起,血珠子不断往颈口滴,他猛吸一口气,后肩的伤使他气力和耐力锐减,咬着牙似乎也抗不下去。

就在这时,他忽闻得马蹄声传来。

那马蹄踏血,越过尸体,迎着蕴满血腥气的风,穿过罗城子城,朝他奔来。

与那声音一道逼近的,还有一支钢头弩箭,箭头几乎是转瞬间就穿透了副使的胸膛。

握着那匕首的手顿时失了气力,副使沉沉压下来,王夫南差点呕出血来。

他睁眼看天,夜幕将要撤回,曙光将至,但风却不停,吹得他一句话也不想说。

马蹄声在他耳旁停下,许稷翻身下马将副使翻到一旁,将他拖起来。

两个人几乎都面目模糊,血与汗混杂,头发乱蓬蓬,身上衣裳也不再齐整干净。王夫南抿紧了唇一言不发,他几乎耗尽了力气,就只这样看着许稷。

此时只能听到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许稷面上毫无波澜,最终只闭了闭眼,将手掌按在他肩头伤处,手臂收紧,沉默地拥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许稷:使府守住了,我也活着回来了,你看我都是说到做到的。王夫南

——*——*——*——*——*——*——

番号很乱的情况下,只能用口令,在古代也称作将军令。

军中口令,一般是由最高指挥官在最后时刻颁布,而由其亲信近卫系统的官员逐次传达下去。从此在口令有效期内,可视为身份辨别的标志。

为什么要口令?

据 说是“战斗中如果双方列阵,那么依靠阵营的位置即可知道其归属,但是事实上战斗一展开,往往陷入混战,大将可能还能依靠旗号辨识,但是小卒间若非如日本武 士那样背后插认旗,否则猝然相遇,即无法识别,只能靠问对方口令,知道的是自己人,不知道的就是敌人,杀了再说。”

比如说,曹操就用过“鸡肋”的口令,又比如官渡之战中,曹操的许攸之助突袭了乌巢导致曹军的胜利,偷袭部队打着袁军的旗号,顺利到达乌巢而未被识破,可以肯定也同时获得了袁军口令的。

☆、第55章 五五多事年

天实在是太冷了。

混沌不清的风涌进夹城,一呼一吸间,胸腔里尽是汹涌血气。许稷按着那冷硬甲衣,手心的血也渐渐转冷,她几乎感受不到他心脏的跳动,也感受不到他的呼吸,只察觉到沉甸甸的疲惫压在她肩头。

不要死,振作一点。

她想撑他起来,却根本挪不动,几次努力尽是徒劳。

好在有小卒及时赶到,将已经昏迷的王夫南抬进牙城,又速去喊郎中来诊治。

夹 城内又只剩了许稷一个人,她走去牵了马,手握缰绳站在那血途中,想起一些事,那些她在母亲小札里读到的,大意是说人命比想象中坚强,却也比预料中脆弱。坚 强在于不知它何时会爆发出怎样的能量;脆弱在于太容易消逝,像手中握着的一根丝线,稍不留神就滑走了,想抓却再也抓不到。

而她写下这些的时候,父亲已经失去了音讯。

抓不住会怎样呢?许稷没有继续往下想。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