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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其凉_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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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问苏锦怕不怕贪嗔痴恋坏了修行,毕竟不是苦行僧,为何非要苛责,把自己变成一块任何时候都无悲无喜的石头?

  六根不净固然于更进一步有碍,可为人者,又怎能真的与山川草木一样宠辱不惊呢?

  只是择友尚且要三思而后行,遑论相守之人?

  苏锦思虑的时间很久,他轻声开口,仿佛在诉说旁人的事:

  “我幼时便遇到了他,而后阔别十二载,从未想过还能再见。他的名字我念了许多年,后来见到他真容,阳光灼目,我却仍旧一眼看到了他。从那以后,其他的姹紫嫣红也好,三千弱水也罢,在我眼里都是虚妄,都不如他。我……遇见他以后,旁人的美丑,好似都没有关系了。”

  顾霜迟大笑,他眼角已有细纹,终是露出了一点真心出来,血淋淋地给苏锦看:“你也是痴人。”

  苏锦道:“惭愧,师父所言的以身为刃,以心为剑,我怕是没法做到了……心中有了牵挂,每次想着的都是活下去,而并非以命相搏。”

  他的剑道与谢凌不同,顾霜迟还剑入鞘,道:“你以为呢?其实也殊途同归。”

  人到最后都成了一抔黄土,虽有醒掌天下事,醉卧美人膝的快意,到了命途尽头也不能带走丝毫。而活着若没有一点值得的追求,还不如朝生暮死。

  剑道二字玄之又玄,归根结底,不过世路艰难,生而为人到底要有活着的期待。修身治国平天下是大道,除尽天下恶是大道,愿得一人心的红尘相守,难道就不是了吗?

  只怕后者还要走得更坎坷罢!

作者有话要说:  学习使人进步【摊手

  ☆、第五十章

  这夜苏锦彻底失眠了,他心中翻来覆去地咀嚼着那式剑招,和顾霜迟的话。不一会儿又没头没脑地跳到小册子鲜活的图画上,好不尴尬。

  苏锦翻了个身,搂过唐青崖,那人也没睡,见状不再压抑呼吸声,径直开口道:“阿锦,《归元心经》你是怎么得来的?”

  “雁南度送我的,你不是知道了吗?”

  唐青崖无言以对:“我的意思是,好比旁人家中的镇宅之物,怎么能轻易给你呢?”

  过了好一会儿,苏锦才闷声道:“……昆仑祖师周以晟,怕是和我派先掌门陈怀悯师出同门。这点疑虑之前便在,我告知了雁南度,他说果真如此的话,我们两派应当永世修好,所以才觉得没什么吧。”

  唐青崖道:“既然你们两派的功夫都是《人间世》的传承,又同属纯阳之功,‘步步生莲’却剑走偏锋是生灭之道……同一本书中,当真会有完全相反的记载吗?”

  “因为被徐天罡篡改过。”苏锦低声道,“出于何种目的不得而知,之前被七星阵围攻那一遭,我险险地因祸得福了。这三本的确师出同源,只是还差着一口气,我猜既然要阴阳平衡,最后的残缺怕是纯阴的功夫了。”

  唐青崖垂眸,想了想,道:“天下至阴之功……你猜我想到什么?当年魔教的秘术,传说以人血巩固自身境界,邪之又邪。”

  有什么记忆在脑中一闪而过,却没抓住。苏锦思虑过重,此刻好不容易有些困了,含糊地回应了一句,把他搂得更紧了些。

  他们最近夜夜宿在一起,苏锦对他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占有欲,平时言听计从的尚且看不出来,夜间黑暗,仿佛能放大心中最隐秘的欲望。苏锦但凡睡在一处时,便会想方设法地接触着唐青崖,最后愈演愈烈,每天不抱着睡不着了。

  唐青崖对此颇有微词,他本是想趁乱把苏锦睡了的,结果这发展下来,倒像是苏锦对他有企图一般,看着觉得不成体统。

  此时苏锦困得耷下眼皮,唐青崖经过方才那一出思绪飞快,突然清醒不少。

  他翻了个身,同苏锦面对面,伸手在他唇角戳了一下:“阿锦,困了吗?我突然睡不着了,想同你说话。”

  苏锦微蹙着眉,略有点不耐烦,但他仍旧睁了眼,认真地看向唐青崖。

  对方的目光飞快地躲闪了一下,道:“我今日听到你与顾霜迟谈天,又想起之前无端说过的,你们阳明练剑修道……”

  苏锦打断他,纠正道:“我们不修道,修天地万物而已。”

  唐青崖笑了一声:“我不懂这些虚的东西,只知道他说的一句话十分在理——你们阳明习得的,向来都是干干净净的功夫,你师父……会容忍你跟一个男人搅在一起吗?于修道,是要阴阳调和;于伦常,也是男女……”

  “师父已经不在,没人管得着我。至于其他人。”苏锦伸手捂住他的嘴,一双眼在夜色中显得十分明亮,“不怕他们戳脊梁骨,我喜欢你。”

  他最后四个字落下,唐青崖只觉被砸得一阵头晕眼花,仍旧意志坚定地捡回了理智,他的忧心忡忡还没说出来,苏锦竟然削学他上次那样先下手为强——堵住了这人的嘴。

  他来不及配合,感觉苏锦这天像是打开了某个结界,有点发疯。平素只是奶狗一般舔舔亲亲的,今天却下了嘴,不依不饶地在他下巴和脖子上留牙印。

  唐青崖没来由地想,“噫……小狗儿长大了,咬着还有点疼。”

  不似吻的啃咬顺着脖颈线条一路往下,不知不觉被苏锦完全掌握了主动。他的手自下腹探入中衣内,顺着腰线不断摩挲,唇舌之上也愈发动情,甚至不太能自控地顺着他锁骨轻轻吮出一个红痕。

  唐青崖“嘶”了一声,揽过他的脖子。

  “阿锦?”他仍旧记得那点不可不说的话,为了苏锦,也给自己一个慰藉,“阿锦,你可想好了……此事终究为世人不容,即便不拘小节,也……我与你现在还未走到覆水难收的时候,你要后悔了,我不逼你。”

  埋在胸口听他心跳的脑袋突然停了,苏锦直起身来,手臂撑在唐青崖脑袋两侧,居高临下地望他,眼中含着一丝悲哀。

  他中衣散乱,露出胸口大病初愈一片不健康的如玉苍白,锁骨分明,三千烦恼丝铺陈开来,黑白分明,惹人情动。而苏锦轻轻地拈起他一缕头发。

  “不。”苏锦执拗道:“非要覆水难收才好,这样你……你一辈子都摆不脱我了!”

  唐青崖不合时宜地笑了,他的拇指拂过苏锦嘴唇:“你还小呢,想得这么长远,我何时不答应与你一辈子了,不要担心。”

  “青崖。”苏锦很是低沉地喊了他一声。

  他的笑容突然凝固了,预感苏锦接下来会说什么话。

  “师兄对我说……红尘难断,那就牵挂着。青崖,你已经把我困在红尘中了,怎么可以弃我于不顾?”

  苏锦的手坚定地顺着他的脊骨往下,说的话愈发窝心。

  “……在宣城得了黑节草和血茯苓之后,我日夜兼程地回来,担惊受怕,唯恐再也见不到你。那些日子我无数次梦见你不在了,后来怕得每天夜里都不敢睡觉。”

  吻住他的肩头,虎牙轻轻地嵌进皮肉,手上动作不停,感觉到唐青崖在战栗。

  他突然和苏锦有些心灵相通,刚要开口说话,对上那人眼角一闪而过的亮光,竟哑口无言。

  “被那伙人截住退无可退的时候,我突然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那时我想,其实你或许已经不在了呢,那如果死了就能见你,死亡也没什么好怕的……在昏迷之时,我见到你的样子,又记起三十日约定未到,我不敢。”

  ……不敢梦,不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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