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蓓蕾_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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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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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烬同学难伺候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人天生脾气就特别犟,而且没有缘由。

  他一岁多的时候就己经特别自我特别有主见了,莫名其妙就是不爱穿鞋,非要光着俩小脚丫站在冰冰凉凉的地板上,任你威逼利诱说下大天来,他就是不听。

  俗话说寒从脚起,老寒腿也是从小养成的。

  那时候陈一慧女士还年轻气盛,行动力强,当下大怒,把他揪回来按在床上穿袜子。小陈烬闭紧嘴巴,活鱼似的扑腾,被老妈咬牙切齿的在屁股上狠狠抽了两巴掌。

  虽然有点小小的挫折,但是天才的脑袋是不会屈服的,在陈一慧女士转个身去拿鞋这短短的空档里,他一声不吭又从床上蹦下来,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小短腿伸直,俩小手分别扯住左右袜子尖,一揪……

  陈一慧女士扭头一看,气的眼前直发黑,这死孩子……

  

  单单是脾气倔还就算了,更难得的是他意志还很坚定。

  别人可以管天管地管东管西,管得了他行走坐卧吃喝拉撒,可就是管不了他脑子里的东西。想靠外力来影响陈状元的内在本质,那完全是痴心妄想。

  他神色很淡,表情很少,嘴巴闭的死紧,脑子里就算有一群神兽呼啸而过,也能闭紧嘴一个字都不吐。他这种人才,不穿越回去做中共党组织的地下交通员,实在是可惜了。

  这孩子从小就挑食,有一阵子状态达到巅峰,除了白米饭基本什么都不吃。

  那时候可把陈家老太太难为坏了,把冰箱门打开,一样一样往外掏:“吃蛋糕吗不吃啊……吃面条吗?姥姥给你卧俩荷包蛋!……又不吃啊……要不我到楼下饭馆给你买两个菜?糖醋排骨行吗?……”

  陈烬面无表情,嘴巴闭的死紧,后来连头都懒的摇了。

  老太太急了,摸摸他小脸,很揪心的问:“这是怎么了?哪不舒服?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你倒是说啊!同学欺负你了姥姥找他们算帐去!”

  陈一慧女士在一边看着,气呼呼寒着脸,手痒难耐,真想一巴掌把他抽成卫星。

  最后还是许经泽好使,他蹲在弟弟面前,把手搭在人家膝盖上:“别理她们,晚上想吃啥,咱们一起出去吃?”

  小陈烬垂眼望着他,慢慢的吐出来俩字:“油条……”

  

  总之吧,跟陈烬在一起,很容易让人产生绝望的情绪。

  有时候连许经泽都搞不懂他。

  大家在一起好好吃个饭吧,七八个大男生热热闹闹,他说不痛快就不痛快了,小脸板着,一点血色都没有。他是没揿桌,可他甩下俩字抬脚就走,弄的许某人那叫一个七上八下。

  谁得罪他了?哪不顺心了?

  当时许经泽怀里还抱着旺旺那条破狗,下意识拔腿往外追,结果陈烬连头也没回,一抖肩膀把他手甩开了。

  方枚方公子可算找着机会落井下石了,揪着许公子后脖领大发神威,嗷嗷直叫:“大舅哥,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这种情况下应该我往上冲好不好?没见过你这么不懂事的!你就不能给我留条活路吗?他是你弟,又不是你媳妇!你看看,管的太宽,人家都不乐意了吧,瞧你这受累不讨好的傻样……”

  说什么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许经泽瞪眼。

  连冬子都来添乱,伸着双油乎乎的筷子戳他:“瞧你这点出息,多大的人了,还恋弟!”

  

  恋弟怎么了?恋弟犯法啊?!

  许经泽郁闷坏了。

  现在他跟陈烬的情况比较特殊,近也不是,远也不是,有点进退两难的意思。

  近了吧,对不起天地祖宗,必然要遭雷劈,搞不好一下子就成为人类学研究的活标本了;远了吧,又觉得日子没法过,低头看看现在,再抻直脖子想想未来,满世界的万念俱灰。

  有些事,根本就说不清。

  感性战胜不了理性,因为人还是得活着,在人格方面得跟畜生保持距离;理性也战胜不了感性,因为怎么活都活不好,一点人样都没有。就这么胶着在这,早晚是个同归于烬。

  人这辈子,钱财地位物质享受都只是一方面,活到最后,还就是为了心尖上那点精气神。说不在乎的,都是扯蛋。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世上,有谁是真真正正百分之百在为自己活着?

  许公子最近脑子里乱七八糟什么词都有,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说是一团乱麻,都形容的太简单了。反正哲学家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这些事想的太明白,根本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许经泽憋不住,给陈烬打电话,那边关机。

  给他宿舍打电话,舍友接的,哼哼唧唧支支吾吾,足足磨唧了五分钟,最后说:“陈烬啊,他现在不在寝室……出、出去自习了吧……”

  行。行。许某人把电话挂了,到阳台上去抽烟。

  人和人之间就这样,要是我进一步你进一步,就算中间隔着个印度半岛,只要时间富裕,最后总能脸贴着脸站到一块来。可如果我进一寸,你转身就退半尺,那就得了,大家干脆利落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三伏天一过,夜里的风就有点凉了,许经泽在阳台栏杆上趴着,抽烟抽了半宿,肺里跟火烧似的,嘴里都是苦味。心里琢磨:陈烬这是终于醒过味来了?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啊,其实也挺好吧……

  聪明人就是跟自己这俗人不一样,脑子转的快,不往牛角尖里钻,挺好挺好……

  

  许经泽远眺着A市夜景,凄风苦雨烟雾缭绕,站的腿都直了。另一边,陈烬在宿舍里坐着,开着台灯,面前摆着本《概率论与数理统计》,干巴巴坐了一宿,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天快亮的时候,他把手机开机,放在手边,可是再也没接着那个人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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