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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在上_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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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的举动确是有欠考虑,她本是一片好心,却差点捅出漏子。太妃面上有些怔忡又有些惶惑,却也不好再多逗留,站起身便朝殿门口走去。

  那背影孱弱又伶仃,瞧上去分外可怜。陆妍笙心头有些不忍,终是站起身将她叫住了,朝她说:“萧老娘娘,等为太后服完了丧,臣妾会去看您的。”

  萧太妃朝她含笑一点头,复又旋过身迈过门槛出去了。严烨跟在她后头送出去几步,今日的阳光分外和煦,金灿灿的日光下他双臂的金蟒闪闪熠熠,周身光华逼人。他侧目看一眼姚尉,摩挲着指上的筒戒缓声吩咐,“送太妃回宫好好歇着。”

  姚尉应个是,数个厂臣跟在萧氏身后往宫门走,太妃似乎依依不舍,走起路也是一步三回头,连着看了妍笙好几眼,这才转过了屏门消失在了宫门处。

  与世隔绝了那么些年,一定是相当孤独寂寞的吧。妍笙出了合欢堂,立在院中目送她良久,神色有几分惆怅。

  阳光有几分刺眼,他半眯了眸子朝她看过去,只见温暖的金辉在陆妍笙周身镶嵌上一道淡淡的光,正值太后的丧期,她衣着暗淡朴素,发髻上簪了一朵白花,透着几分清零素雅的美。

  她想着事,仿佛把他给忽略了一般,将他晾在了一旁,径自往寝殿的方向走过去。严烨见状挑高半边眉毛,提步朝她追过去。

  他人高腿长,赶上她不过三两步的功夫,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胳膊往回轻轻扯了扯,她的反应却格外激烈,回过身一把将他推开,“让人看见!”

  严烨毫无防备,她这一下又使足了力气,居然推得他一个踉跄。他面上霎时怔住了,显出几分迷茫的神色,深邃的眼仿佛也没了生气儿,只木木地看着她。

  原本打定了主意不理他,可见他这模样,心头居然又生出几丝过意不去,她有些为难,最终还是沉着脸望向他,冷冰冰的口吻,质问的语气,“你带了一大帮子厂臣到我宫里来,仗着人多势众么?萧太妃前脚刚到你就跟着来了,你在我宫里安了多少耳目?你要监视我?你凭什么监视我?”

  她一连串的问题扔出来,教他觉得脑仁儿疼。左一句监视又一句监视,其实压根儿不在点子上,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人比他更了解她,这丫头能跟他生这么大气,一定不是为了他在她身边安插耳目这么简单。

  他垂着眸子思索一阵,眸光瞬间冷下去——眼下高太后去了,宫中就再没了能限制他作为的人,他一时恻隐废了萧太妃的禁足令,却没想到差点酿成祸。日光下他半眯起眼,目光森寒迫人,问她道,“萧太妃跟你说了什么?”

  这句话简直牛头不对马嘴。陆妍笙先是一怔,后来又反应了过来——方才太妃似乎将他的什么秘密说漏了嘴,虽然萧氏口中他待她净重,可那些在她看来都不是真的。眼见为实,她了解他的冷血阴狠,什么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虽然她心中确是因为太妃的话介怀,可又担心他因此对付萧氏,也只好将一切都同她撇开得一干二净,只道,“太妃说她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待她极好,你是个好孩子。”

  闻言,他并不答话,只垂眸细细端详她的眼睛,面色愈发阴沉起来,半晌方才道,“只有这些?”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只硬着头皮点头,“就这些。”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分明是他惹她生气,怎么这会儿她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了?天底下再找不出这么可恶的人了,就会唬她吓她么!

  陆妍笙回过神来,脸色便又沉下去,抬高了嗓门儿冲他怒叱:“你这么凶做什么?分明是你对不起我,怎么成你质问我了!”说完又感到愈发伤心起来,赤红着眼瞪着别处。

  严烨闻言心头一沉,她这话说得模糊,听在他耳朵里却教他瞬间明白过来。他面部的线条柔和下来,声音也轻了几分,问她:“那碗避子汤?你若不喝其实也……”

  然而话未说完她便硬生生将他打断,红着眼眶咬牙切齿道:“你还敢提,还有脸提么!严烨,你觉得我人傻好糊弄好欺负么!”

  他们两人争吵,将一众宫人吓得呆若木鸡。小桂子隔了老远儿听见陆妍笙这声嗓门儿,几乎要打起摆子来——天底下敢这么对他师父大呼小叫的恐怕也只有这个小祖宗了。

  严烨皱了眉,略思索,伸手拉起她便往后花园的的假山后头带。她挣不开,只能被他扯着拖到了假山后头,含着泪低斥他,“你别碰我!”说完一把拂开他的手。

  他能容忍她,却不代表能容忍得毫无限度。这些日子伤神劳心,太后这么一去,多的是烂摊子等着收拾料理,早令他感到疲累,这时经她这么一闹更是失了耐性,脸色阴下去,伸手不由分说地箍住那瘦弱的双肩皱眉道:“你是因为那碗避子汤恼我?”

  像是被触及了伤处,她愈发凌厉起来,边挣边冷嘲说,“怎么会?音素同玢儿早为我分析过利弊,你做得有理有据半点错都没有,我哪儿来的理由生气!”

  这女人口是心非起来简直要气得人岔气!

  他深吸一口气按捺,稳了稳神方又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将那副药给你送来,你以为我心里好受么?”

  听这话,倒像是他多委屈似的!她愈发觉得不可理解,凝着泪眼看他,声音都发颤,“你心里不好受,你心里再不好受能比得过我么!”说着捂脸嚎啕起来,“那碗汤端在我面前,你知道我多伤心么!既然不敢教我有身孕,你又何必做出那禽兽不如的事来!”

  他听得心口一滞,“情势所迫,如今我什么都没法儿跟你细说,只能告诉你若非逼不得已,我必不会这样委屈你。卿卿,我爱你,我别无他法。”

  她却冲他喊道,“爱我么?这样的爱不要也罢!”

  方才他那番话语调悲切哀恳,根本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顶天立地权倾朝野,却为了她变得卑微。然而得来的回应却如此教人伤心,严烨气得浑身发颤,切声道,“陆妍笙,若我不爱你,你以为自己还剩下什么!”

  闻言她连道了几个好字,哽咽着回他,“横竖你吃定我了是不是,你觉得我离了你活不下去是不是?咱们大不了一拍两散,只当谁也不认识谁罢!”

  她哭得涕泗滂沱,他在旁边瞧着,只觉得心都扯痛。他最见不得她流眼泪,简直是治他的利器。满腔的怒火都偃旗息鼓似的。

  他挫败得无以复加,终是低低长叹一声,将她带进怀里抱得紧紧的,神色讳莫如深,沉声道,“卿卿,那副药你不愿意喝就别喝了。若真有了孩子,那就生下来,将来的事交给我打算。”?

☆、暗涛汹涌

?  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温柔缱绻的口吻,带着浓浓的宠溺意味,她却哭得更加厉害了。

  他身上的乌沉香从鼻子里钻进来,妍笙狠狠吸了一口气捉着他的衣襟抽噎道,“你一定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吧?”说完也不等他开口,吸了吸鼻子又径自说,“道理说出来我全明白,可心里难受得很,想憋都憋不住。”

  她是长在他身上的软肋,有个动静都能牵扯到四肢百骸。严烨有些无可奈何,这辈子他算是栽在她手里了,想翻身恐怕都没机会。

  他搂着她的腰肢慢悠悠地左右摇晃,跟哄孩子似的,口里温声细语,“我当然知道你心里难受,这事儿是我活该,害你伤心掉眼泪,害你觉得委屈,都是我的错。”说着在她粉嫩嫩的面颊上咬了一口,“卿卿,药不吃了,咱们不生气了好不好?”

  她脸上却呈现出苦涩的神态来,抬眼看他,晶亮晶亮的眸子里还闪着泪花,“避子汤不吃不行,太后才将仙逝,你已经够烦心了,要是我腹中闹出什么消息,只会给你平添更多的烦恼事。”

  以现在她同严烨的身份,孩子是绝不能有的,她脑子不够聪明,可最基本的还是能想得通透。方才是气狠了,早晨那碗避子汤几乎在她的心上划了一道血口子,一个姑娘家,将最美好珍贵的东西给了他,换来的居然是一碗避子汤,怎么不教人难过呢?可她是纸做的老虎,全身上下也就那张嘴厉害,气过了骂过了,药还是照样会喝。

  其实他说的半点错都没有,他们有了那一层,两人就是夫妻了。她们大梁的女子一贯以夫为天,她再气严烨恼严烨,心中到底还是向着他的。眼下这节骨眼,他早已忙得不可开交,她终究还是有分寸,同他吵同他闹都做得出,却绝不会做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的决定。

  她说不愿给他平添烦恼,这是在为他周全打算么?严烨听她这么说,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般。过去他始终觉得自己委屈,他爱她到骨头缝里,恋人之间往往如此,更爱对方的那人必然付出更多受伤更多。

  然而这回却像是因祸得福,这个娇娇闹过脾气之后还记得为他着想,近日来的抑郁仿佛都一扫而光,他心中大悦,忍不住俯身狠狠吻住她的唇。

  然而她这样通情达理,更令他感到于心不忍,微闭着眼眸抵着她的唇低声道,“我说过,避子的汤药你不必喝了,原本我的的子嗣就全系于你身上。若你腹中真有了动静,那也无大碍,不过将原本的计划提前些实施罢了。”

  她本被他亲得晕乎乎的,听了这话却猛地清醒三分,眨眨眼狐疑道,“什么计划?”

  他却避而不答了,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腰上的宫绦穗,只说,“这些事都与你无关,万事有我在,你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相信我。”

  人就是这样,愈是不说,愈是感到好奇。她皱起眉,伸手握住他放在她腰上的大手,极用力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的眼,语气不佳道,“你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瞒得死死的,天底下什么都被你知道尽了,偏偏我像个傻子似的。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夫郎,什么事都不告诉自己夫人,什么道理么!”

  她一副撒娇的语气,红艳艳的小嘴气呼呼地嘟起来,脸蛋儿像个小小的包子。他看了觉得滑稽,禁不住伸手捏一把。这丫头简直傻得没边,其实万千的谜底他都早告诉了她,可这小傻子偏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能怪得了谁呢?因又笑眯眯道,“你自己不也说了么,因为你傻么。”

  她被气得一噎,“严烨,你欺人太甚了!”

  这个称呼听得他皱起眉,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俏臀,面色透出几分不满,“这么连姓带名地喊,你不嫌别扭么?”

  妍笙却愣愣地摇摇头,“我丝毫不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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