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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在上_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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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笙听后面上惘惘的。汉南发兵攻梁,朝廷下令严烨挂帅,这无异于自寻死路,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他自然不可能真的抗敌。加之严烨之前用计谋来了虎符,即便今后朝廷有所觉察,也无法再调兵遣将扭转乾坤了。

她叹息了一声,扶额半晌无言。其实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成定数,再多想也用,诚如严烨所言,大梁给芸芸众生带来的只有无尽的苦难同煎熬,与其这样苟延残喘,不如一次做个了断。

正思索着,忽闻外头传来阵脚步声,玢儿在外头通传道:“娘娘,桂公公来了。”

这个时辰,桂嵘怎么来了?妍笙心头不解,却仍旧整了整衣衫下了地,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接着便见桂嵘猫着腰从珠帘后头走了过来,朝她见礼,恭谨道,“奴才给娘娘请安。”

她嗯了一声,又道,“桂公公来,可是厂公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桂嵘因道,“娘娘,厂公命奴才来请娘娘,往砚慧斋去一趟。”

妍笙心头一沉,隐约猜到了几分,只望着桂嵘沉声道,“这么快么?”

小桂子朝她揖手,“回娘娘,这都是厂公的意思。”

严烨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她既然已经愿意全心交付,就不会对他的话有任何质疑。妍笙微微颔首,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朝桂嵘淡淡道,“你先出去,替我将玢儿叫进来。”

桂嵘应个是,复躬身打起珠帘走了出去,少顷,玢儿又提步走了进来,朝她道:“桂嵘说娘娘找我,怎么了?”

陆妍笙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涌上来的泪意,伸手将音素同玢儿拉到身边,哑声道,“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今日,我有一事相求。”

两人一头雾水,皆不明所以,只是道,“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 眼中流下泪来,握着两个丫头的手哽咽道:“多的我也不能说,只能告诉你们,今次一别,再见不知是何日。厂公已经答应了我,无论如何,都必保你们二人周 全……”说完她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泪簌簌地落下来,续道:“今日我想求你们,不管将来生出任何变数,都替我好好照顾我母亲同父亲。”

两个丫头闻言俱是一惊,玢儿骇然道,“主子要去哪儿?不能带着我们么?”

“我也不想同你们分开,只是情势所迫。”严烨要带她离去,自然不能将这两个丫头带在身旁,否则只会招人疑心。她心中万般不舍,却又无奈,只能抽噎道,“答应我,无论如何,替我好好照顾我的父亲同母亲。”

玢儿哭成了泪人,拉着她不住道,“小姐你要去哪儿,不要丢下我,我们从未分离过,我不要和你分开……”

玢儿喊她小姐,勾起了无数过往的记忆,从小到大,比亲姐妹还深的感情,如何也割舍不得。陆妍笙一把将她抱得紧紧的,死命咬牙忍住眼泪道,“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有重逢的一日。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也替我好好照顾我的父亲同母亲。”

音素是严烨安放在她身旁的人,对他们的计划早已有所知,她心底也有万分不舍,面上却仍旧强自镇定。上前几步拍拍两人的肩,朝陆妍笙沉声道,“娘娘,您吩咐的事奴婢都记住了,您放心。”说罢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又道,“娘娘快随桂公公去吧。”

妍笙徐徐抬起头来,伸手替玢儿拭去面上的泪,吸吸鼻子道,“别哭了,又不是再也见不着。我要走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儿的,知道么?”

两个丫头点点头,她这才稳稳心神,提步随桂嵘一道出了永和宫。

立在宫门口抬头望,今夜无月,夜色漆黑如墨,她长叹出一口气。桂嵘拎着宫灯在前方引路,恭谨道,“娘娘,随奴才来吧。”

她颔首,沿着宫道朝砚慧斋去了。

☆、第88章

秋日的夜,风中夹杂了几丝寒烈的意味。一地的落叶被席卷得漫天翻飞,她披散在耳后的青丝飞舞起来,披风扬起,远看就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蝶。

砚慧斋同永和宫距得不远也不甚近,暗红色的宫轿停在御花园附近。陆妍笙打眼望过去,只见几个抬轿子的人全是一身厂臣打扮,玄色的锦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她又回过身看桂嵘,沉声问,“为何这样匆忙?”

桂嵘朝她长长揖下去,闷声应道:“回娘娘,今日内阁们将厂公出征的日子定了下来,就在三日后。”

闻言妍笙也不再多想,上前几步到宫矫前,一个厂臣过来给她打轿帘,她因弯身上了轿。桂嵘甩了甩手中的拂子给几个抬轿的递了个眼色,吊着嗓子喊,“起驾砚慧斋。”

几人抬起轿子往前走,桂嵘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都给我小心着点儿,大晚上的黑灯瞎火,咱们别抄近道,这段日子到处都不太平,从大路上走。”

几个厂臣应了个是。妍笙撩起窗帘子看他,沉声问,“从大路上走,岂不是要从景仁宫门口过?”

桂嵘微垂着首,朝她含笑道,“娘娘,这些都是督主吩咐的,过会子若是撞见了皇后,您也别慌,全照奴才教您的做。您放心,督主的计策绝出不了叉子,万无一失的。”

妍笙面上的神色莫名,思量了瞬方点点头。桂嵘朝她略招招手,“娘娘,您靠过来些。”

她闻言方附耳过去,听得格外认真。好一会儿桂嵘交代完了,她略皱起眉,似乎有些忐忑,惴惴道:“我没做过这样的事,要是漏出马脚怎么好?”

小桂子笑了笑,朝她揖手弓腰道,“娘娘别担心,督主这会儿就在景仁宫里回禀政务,您要是实在害怕,就什么都依着督主来便是。”

听见他说严烨在景仁宫那头,她一颗心霎时落下来大半,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好。”接着便落下了窗帘。

桂嵘随着轿子往前走,一行人就这么无言地行了会子,前方隐隐现出灯火煌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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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乱兴,这段时日的大梁尤其混乱,朝中大事小事不断。敦贤微合着眼撑着额倚在花梨椅上,听着严烨一项一项事由地回禀,面上的神色说不出的憔悴疲乏,半晌,皇后似乎失了耐心,不愿再听了,只摆摆手道,“罢了,一切事由厂公该怎么料理便去办吧。”

他揖手,挺直的背脊虚弯着一个弧度,抬眸觑一眼皇后的脸色,换上副关切的口吻,朝她道,“臣能为娘娘分忧的,必定竭尽全力,不过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事无巨细,臣都会一一奏明娘娘,请娘娘示下。”

这番话说出来,令敦贤大为动容。她抬眼看严烨,他立在烛光的暗影处,毫无瑕疵的五官在昏暗中愈发显得暧昧惑人,浓长的眼睫微掩,依稀可见眸光中跃动的凝金光影。

皇后心中霎时万千感慨。自万岁罹病以来,紫禁城里发生了太多事,一件一件几乎要将她整个儿压垮。她的儿子不争气,瑞王李泽又虎视眈眈,偌大的皇宫中严烨是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她抽泣了一声,泪潸然落下来,“厂公,我不知该怎么感激你。举国内外多的人想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得亏还有你。”

皇后哭得梨花带雨,严烨面上骤然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态来,朝她深揖下去,惶恐恭谨道:“娘娘此言差矣!臣有今日,全是万岁同娘娘一手提拔,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片刻不敢相忘,如何担得起娘娘‘感激’二字?臣必定会为大梁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敦贤揩了揩鼻子,咽下泪点点头,“有厂公这句话,本宫便放心了。待厂公击退汉南大胜归朝,本宫必会重赏厂公。”

严烨揖着手恭声言个谢,又侧目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暗忖着时辰差不多了,因朝皇后道,“时候不早了,娘娘早些歇着吧。这个节骨眼儿大事小事离不得娘娘,娘娘定要万分保重身子才是。臣告退了。”

敦贤微微颔首,朝身旁的碧清道,“去送厂公。”

碧清应个是,复领着严烨朝宫门的方向走去。两人一前一后踏出了景仁宫宫门,将巧瞅见一顶暗红宫矫从门前经过,碧清抬眼细细一望,不禁咦了一声,朝严烨道,“厂公,那不是桂公公么,这么晚了是要往何处去?”

严烨略皱眉,抬高了声量朝桂嵘道,“小桂子,过来。”

听见了这声音,小桂子忙不迭地呼了个停,小跑着上了丹陛,猫着腰朝严烨同碧清揖手见礼,恭声道:“督主,碧清姑姑。”

严烨嗯一声,面上的神色阴沉冷肃,抬起眸子觑了一眼那顶宫矫,漠然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轿中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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