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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天_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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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快要做国君了。”齐王叹气,“我知道的,我是把他看轻了。但是我现在是求做一条普通的鲫鱼,而不能。”

  “那就漂漂亮亮地做锦鲤吧。”

  高长卿居高临下地笑道。

  田修文没有发怒,他抬起头来,头一次正眼打量着他。“那就让我做你的锦鲤,不要把我送还给田威。”

  说话家,黑伯抄着小路急匆匆地向他走来,朝他一拱手:“公子,卫相来到府上,称有要事与公子相商。”

  高长卿辞别齐王,再三嘱咐他不要在府上乱走引人耳目,也将姜扬的安慰传达给他。田修文微微有了些许笑意。高长卿这才回到厅堂,他发现真姬居然也在堂中,和卫阖两个人一人一杆烟吞云吐雾,不亦乐乎。

  高长卿在堂外就听到他们说话谈笑,不经很是诧异,心里还有点恼怒:“你们居然是老相好。”

  卫阖敲了敲烟杆,给真姬递了个眼色:“我都快比你大上一轮,事业有成,又没老婆,在这偌大的雍都里找个相好的,也不算难事吧?”真姬恍若无骨贴地着他的腰腿坐在绣墩上,娇嗔着,“卫相平日里自视甚高,今日到了我相好的面前,倒是要拆我的台了。”

  高长卿听她这么说,心中的恼怒渐渐舒缓了些,眉目倒是更为冷硬,“你出来做什么?”他训斥,“到里屋去!”

  卫阖哟了一声:“还真成内人了?”他望着真姬娉娉婷婷扭着水蛇腰转到帘后,一脸的似笑非笑,直到人不见了,还上上下下打量着高长卿。

  “你不会是……”他欲言又止,清了清嗓,复又挂起笑嘻嘻的神色,“你不会是真把这个女伎蓄养在家中了吧?”

  “那又怎样?”高长卿冷嗤一声,“我年纪比你小大半轮,身份地位又都在你之上,我在家中蓄养个把宠姬,有什么不应该么?”

  卫阖低笑。“胡说八道!”冷不丁抽着烟凑过来问他:“你不是和君侯和好了么?”

  高长卿喷出一口茶水。卫阖郁闷地缩回去,摸出条绣花帕子擦擦脸,十分晦气。

  “有话直说。”高长卿敲敲桌子,“近日被你烦都烦死了,回了家还要被你骚扰。”

  “诶,我还真有事来骚扰你。”卫阖道,“这一次西征,你怎么看?”

  高长卿诶了一声。

  卫阖收敛了嬉皮笑脸,精光湛然地望着他:“我是问你,你觉得应该有几分胜算?”

  “几分?”高长卿冷嗤,“这该问你的好师弟去吧?打仗可不是我的事情。”

  卫阖缓缓道,“我们投入了万斛之多的粮食,征发了五万人之多的民夫,三军加上西府军,投入总兵力有数十万,整个国家在整个夏天都在全心全力准备接下来的大战。你身为容国仅次于君侯的人物,居然对胜算毫不关心?”

  “不是打赢了就叫胜,也不是打输了就叫负。”高长卿想了想道。卫阖一拍大腿,“好,这句话说得像样!你说,怎么才算赢?”

  “我已经从你那里毕业十多年了……”高长卿厌烦他每次循循善诱的模样。

  “真是个冷淡的学生。”卫阖摇摇头,“这一次,我们非赢不可,否则日后可能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其他四国同时签订停战协议,并且站在我们这一边,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而我们也上下一心准备打个大胜仗。不把岐人最好的地吃来,这一切的准备都将付之东流。”

  “吃来。”高长卿冷嗤了一声。“吃来也不见得就是赢。这么大块肥肉,可不一定咽得下去的。”

  “我这几日正在思索这件事。”卫阖高妙道,“君侯是个细谨妥帖的人,他认为时机不当,或者准备不充分,是不会轻易发动战争的。眼下他就担心兵力不够。”

  “光我们一国就投入了十万之巨!”高长卿拍案,“自从周武王牧野之战以来,天下哪里还有这样大的征伐?他还嫌不够?恕我直言,恐怕这是要打好几个月,好几年吧?!”

  “所以我们非赢不可。”卫阖道,“我谏言他让私室参军。君侯有所顾虑,但是我已经将他说服了。现在就看你的本事了。”

第94章

  高长卿勃然大怒,卫阖劈手按住了他的手腕,“我在救你们一命!从今往后,站在朝堂上的都将是靠真本事吃饭的人,而不是靠血统和出身!如果你们可以证明自己除了生得好之外,还有真本事,是别人无法替代的,你们的地位将会更为稳固!”

  “我岂会不知!”高长卿甩开他的手,走到堂前,正是日落西山,几株大榕树营造出的绿荫,为暑气中增添了一丝让人透心凉的意味。“可是他们不会听我的!他们不会出征!他们怕死人,没有人,他们怎么保持现在的权位。他们懂!”高长卿攥紧了拳头,“但是他们不敢试一试。”

  “你应该试一试。”卫阖无声地按了下他的肩膀,然后夹着烟杆默默地离开了。高长卿在门前站了许久,天色慢慢地暗下来,身后有脚步声绕过屏风,走到他身边。

  “哎呀哎呀,真是个难题啊。”真姬靠着门低笑,声音啥呀,“你们男人的事情还真是让人心烦。要统领一群老顽固,真是让人恼怒呢。不过说起来,高公会亲自上战场么?”

  “当然不。”高长卿飞快道,“我不精通于此道,何必与人在搏杀上争锋。”

  真姬微微歪了下脑袋。“只是现在吃相的可都是精通此道的人呢。”

  高长卿转过身,“你又是来作何?”

  真姬朝他柔媚地行了个礼,“妾身来谢过高公一路的照顾。日后我在雍都城中……还有不少地方要仰仗高公呢。”她笑起来。

  高长卿见她难得服软,倒也有一番让人销魂蚀骨的滋味,不禁伸手摸了把她的脸。正巧姜扬从堂外走来,一见之下就皱起了眉头。真姬不慌不忙地给高长卿使了个眼色,高长卿这才意识到姜扬已经在庭院里站了许久,登时冷汗直流,将他迎进了屋里。他一边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一边打眼风让真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姜扬叫住了她:“既然来了,那不如一起喝杯酒,怎样?”

  真姬笑道:“君侯真是雅量。”遂为两人侑酒布菜,姿态娴熟,宛如家中的女主人了。姜扬冷笑,“长卿很有眼光,你在这家中,倒给这里添了点活气。”

  高长卿一颗心拎到了嗓子眼:“你听我解释……

  “君侯误会了。我不过是顺路进来,给高公道一声谢。”她拍了拍酒坛子,“这是我们汲香室自酿的好酒,虽然比不上宫里的藏酒,不过也是名满天下。君侯如若不嫌弃,可以尝一尝。”

  姜扬见她谈吐毫无滞碍,十分坦荡,不禁也惭愧起来自己争风吃醋、心胸狭窄的蠢样。他邀请真姬坐下,“不知长卿给少姑行了何等方便?”

  “他去齐国与容国边境的时候,顺带我去齐国看望我的亲眷。现在时局纷乱,我一个弱女子上路,没有扶持,总是心中忐忑。高公能捎带我这个风尘女子在他的新婚车队里,让我很感激。”

  “原来如此。”姜扬嘴里说着,心里却只信七八分。孤男寡女,高长卿又对真姬多有恋慕,恐怕顺路捎带是真有此事,但没有说出口的事情,又有多少呢?姜扬脑海里想着,容国到齐国,这一路多少风景如画,俊男美女日夜厮守,怎能不心猿意马?心里又气又急,只恨自己玩什么徐徐图之。

  三人各怀心事地用完晚膳,真姬识相地告退,留姜扬与高长卿两人在屋中议事。她走到街角,在袖幅上匆匆写下一行字,吹了个口哨,一只夜鹰便盘旋而下,停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把那副字绑在它的腿上,爱昵地搔了搔它的翎羽,“走吧,疾风。”一扬手,夜枭就啸叫一声,冲天而起。

  高府中,真姬一离开,高长卿就吓坏了。他把下人统统遣散,急急忙忙攀住转身欲走的姜扬:“你可别冤枉我!我什么都没做!”

  姜扬停下了脚步,心里止不住的烦躁,“反正你迟早也要做的。”

  “那你等那时候再生气也不迟啊。”高长卿顺势说道。他搀住了姜扬的胳膊,“你真是个醋坛子。你有后宫三千,我都从来不曾过问。”

  “我等着你过问呢。”姜扬冷冷地斜他一眼,“你要愿意,我今晚就把她们都遣出宫,只要你肯住进去。”

  高长卿恼他。姜扬狠狠扯着把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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