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见我多妩媚_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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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李家的人,几乎不来长安的。

一个月的时间,一直分不出章程来。

直到李怀安来了长安,事情才有了转机。

李信入狱的第二天,李三郎李晔就向会稽去了信,向家族求助。李三郎本身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他自幼长在这种世家大族里,他明哲保身,他最知道世家大族在意的利益是什么。在李三郎看来,二哥得罪了两个不能得罪的大人物,曲周侯和长公主都变得很被动,李家也许会放弃二哥,把二哥交出去平息怒火。

就连李信都没想到,李怀安会来。

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一生来长安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甚至在此之前,李怀安只来过两次长安。一次是娶闻蓉的时候,一次是在刚出仕的时候来过长安拜见陛下。之后李怀安再没有来过长安。李家的人不喜长安,从不让子弟留在长安为官,自己也不过来。

二月初,李怀安站在长安城门前,神色漠然地凝视着这个古城。

李信以为无人想他活,以为李郡守心性冷漠必然丢弃他这枚棋子。事情却和他以为的不一样。在李怀安踏上长安的这一刻,故事重新开始……

  ☆、86|9.0.1

二月初春,新华绽枝,正是郎君女郎们相伴踏青的好时候。往日总是与好姊妹们出门游玩的舞阳翁主,近期却并没有出门的心情。非但不出门,闻蝉还总是愁眉苦脸,哀哀怨怨。

清早天刚亮,空气中有枝叶被露水打湿的清新香气。鸟鸣啾啾中,曲周侯世子闻若踏入了妹妹的院落。当是时,闻蝉窗门大开,侍女们清扫檐廊下夜间洒落的树叶。闻若看到年少多娇的女郎跽坐于四面通风、帷帐飞扬的闺室内,正锁着眉凝思。

闻扶明笑嘻嘻地脱下木屐进入室内,“小蝉,不要发愁了。长安好些位大人物都应了你的恳求,尽力出手保表弟一命。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李信因杀人入狱,大半个月以来,闻蝉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件事了。

闻家做面子,帮李二郎给程家说和未果;又有吴明怂恿自己父亲丞相出面,给蛮族人那边求个情。蛮族王子郝连离石也私下见了闻蝉,两手为难后,还是应下闻蝉,会尽力保下李二郎的性命。

但是事情又远没有闻蝉以为的那么容易。

除了郝连离石,蛮族人都要叫嚣交出凶手。他们大摇大摆地进出天牢,更天天在未央宫前叫着要给己方一个交代。皇帝陛下烦不胜烦,让执金吾的人赶紧弄出个章程来。执金吾的人最苦,两头都不敢得罪,恨不得说你们先吵出个输赢,我再办案吧?

再加上程家也主张杀李二郎为平蛮族人之怒。

程太尉为蛮族人出头,言说非常时期当以国家利益为重,两国友好邦交若因一个少年郎君前功尽弃,那李二郎就是千古罪人。李二郎要是识抬举,直接抹脖子了事最为正确,省得让一干人头疼。程太尉是朝廷三公之一,程家底蕴在长安又颇为深厚,闻家真拿它无法。况且李二郎也不是自家郎君,不值得闻家为此得罪程太尉。

程家口上冠冕堂皇,实际只是为了他家三郎出气。世家大族嘛,根本瞧不起蛮族人。李二郎伤了程家三郎的事情,在程家眼中,比李二郎杀了蛮族人更值得为此付出代价。一个有所作为的、长到二十来岁的郎君的培养,不知道倾注了家族多少心血。李二郎好风采,说毁就毁,程家人要他纳命,李信实在不冤。

拿不出让程家心动的利益,程家就不会放过李信。不能让蛮族人满意,蛮族人根本不肯离开长安。

就是这般情况下,闻若笑眯眯与妹妹说,“你别担心了,姑父来长安了。我就没见姑父来过长安,这还是第一次见面。阿父说李家跟皇室有仇怨,李家人轻易不会到殿前走动。会稽李家也是老牌世族,姑父都来长安了,你说若不是为了救表弟,他何必亲自来呢?”

姑父来了?!

闻蝉当真惊喜地站了起来。

李信出事,她最怕的,就是李家不闻不问。闻蝉自己父亲就是世家出身,从父亲身上,闻蝉最清楚世家对没有用的棋子是怎样的态度。她至今尤对表哥的身份存疑,但是她又不敢问。她只担心李家放弃李二郎。

毕竟别人救不救都是虚的,李二郎是李家的人。世家对上世家,事情才能有转折余地。

看到妹妹面上露出笑,闻若心里吃醋,觉得妹妹对表弟也太关心了。他故意说道,“你也别高兴太早,姑父来长安,不一定全是为了表弟呢。”

“姑父一定是一心为二表哥的!”闻蝉斩钉截铁,不受大兄的影响,“你没见过姑父,你不知道姑父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有心救人的话,他根本不会大老远地跑一趟。”

李怀安来长安了。

为了救李家郎君的性命。

近期内,这倒成了长安贵族圈中的大新闻。李家百来年了,就没来过长安。有不知情的世家以为李家偏安一隅,是在江南做土皇帝;知道实情的,则了解李家不来长安,其实是在怨皇家。此年代世家大族的背景深厚,敢和皇帝陛下叫板,皇帝都不敢说什么。

李怀安来长安后,就去了程家见程太尉。两人关上门谈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反正李二郎依然在吃牢狱之苦,程太尉依然在朝上与丞相据理力争,要判李二郎死罪。

“李明轩来长安了。”

由狱吏引路,李怀安走下了幽黑的通道。天下牢狱的布置都差不多,通道紧窄无光,两边墙壁有火把照明。小吏提着灯笼躬身在前带路,每往前走几步,两边牢房中听到脚步声的犯人们就一窝蜂地涌了过来,大声呼喊着冤枉饶命之类的话。

李信坐在潮湿牢门后,穿着被打得破了好些处的狱服。周围的鬼哭狼嚎依然与他无关,少年闭目靠墙,清清淡淡。他如今的样子,让李怀安回忆起在会稽牢房中与少年相见的时候。李怀安莞尔,觉得李信真是多灾多难。

父子二人每每重逢,都跟牢狱之灾扯不开关系。

听到动静,李信睁开了眼。他眸子黑如子夜,神情静若深渊。少年沉静得不似他这般年纪郎君该有的样子,然一睁眼看到铁门外负手而立、高冠长袍的中年男人,他大大吃了一惊。

李信好半晌,才当着狱吏的面,声音涩涩地开了口,“……阿父,您怎么来长安了?”

听到李二郎喊“阿父”,小吏留下了灯笼,就乖觉地退下了,留给人家父子说话的机会——“一炷香的时间,望府君珍重。”

人走后,这处空间重新恢复了冷寂。李怀安打量着牢门后的李信,淡淡道,“怎么,以为我不会来长安?以为李家抛弃你这枚棋子了,不管你的死活了?”

李信不吭气。

李怀安说话,则永远是这个调调——“三郎给会稽去信,听闻了二郎你在长安的丰功伟绩,大家都敬佩不已。举荐我来长安,好好表彰二郎你一番。你给咱们李家长了脸啊,可喜可贺。长安新兴的世家还不清楚会稽李家是哪根葱,阿信你就为李家正了脸。为父我听了长安百姓的窃窃私语,受宠若惊啊。”

李信:“……”

他唇角噙笑,目中有了暖意。他笑道,“阿父你这般奚落我,我也受宠若惊。”

李怀安哼了一声。

李信心中却知道,李怀安口上说得难听,但若不是为了救他,又何必来此一趟。他一直以为自己和李家是合作关系,大家各取所需。他没想到在自己遇难的时候,李怀安还会伸手拉他一把。毕竟李怀安的冷心冷肺,李信是知道的。

李怀安道,“那么阿信,你这次坐牢,又是为了哪个好兄弟啊?”

李信不介意他的连讽带刺,笑眯眯,“您早该知道了啊?是为了小蝉表妹。”

李怀安挑眉,看了李信半天。李信任由他看,面上挂着不在意的笑。少年洒然无比的样子,坐在牢狱中,也让人无法轻视。良久,李怀安才重复道:“小、蝉、表、妹!你倒是什么都想清楚了。以前阿南出事,你要为阿南顶罪,就把一切往自己身上揽。现在看风头不好,又想把小蝉摘出去。我记得你母亲说你倾慕小蝉,真没想到才隔了多久,你就当小蝉只是表妹了。”

李信淡声:“自然是表妹了。表妹被蛮族人欺辱,我作为兄长看不过眼,血气冲头,杀了那个蛮族人。哦,我还废了程三郎。没有别的缘故,就是身为兄长,看不得妹妹被欺负。”

李怀安说,“你这般说辞,当着我的面我没什么感触。但要是曲周侯在这里,你倒是能博他欢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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