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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邻_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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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汤白茫茫的雾气,在赵启谟脸庞上散去,他抬起眉眼,正对视上李果。

  李果敛去一时的慌乱,想着他应该没发觉自己的偷窥。

  赵启谟缓缓说着:

  “你住的地方,人杂混乱,要多加小心。”

  “我很谨慎。”

  李果轻声回答,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酸楚。大概是听到了他一句关心的话语吧,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严厉的话语。

  “启谟,我昨日搬到新住所,就在隔街的馆舍。”

  阿鲤跟随一路,便是在那边喊住我,大概你也知道吧。

  赵启谟沉稳点点头,以示他知道。

  小童再次递来一盏茶,李果端详茶沫,觉得像片山水,只是一瞬,又似云雾般淡化虚无。

  “在齐和茶坊,你身边那位女子是烟花女子,你怎会和她在一起?”

  赵启谟果然还是提起这么件事,李果低头沉默,相当惆怅。

  “你不说也无妨。”

  见李果无地自容的样子,赵启谟不想逼问他。

  “妓馆、花茶坊这些去所,纵有千金,也有花完之时,况且,要是染得一身病,一生也将毁去。”

  赵启谟的父兄都是官员,向来不逛妓馆,赵启谟在京城时,曾和友人去过官库喝酒,他也只是去吃酒。官库的官妓极其美丽,擅歌能舞,但赵启谟也只是看着听着,和她们并无体肤之亲

  “反正说了你也不信。”

  李果小声嘀咕,心里是不满的,说得好像他就是去狎妓了,而且还即将毁掉人生。他果贼儿,连妹子的小手都没牵过——啊,虽然似乎初吻没有了。

  赵启谟本来端起茶盏,一听这话反倒笑了,问:“你不说,怎么就知道我不信?”

  李果一股脑抓过桌上摆放的点心,往嘴里塞,他心情不好时,只要随便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就能舒心。何以解忧,唯有吃。

  见他这样,赵启谟知道是真冤枉他了。李果吃完一嘴的东西,探手又要拿赵启谟跟前的一盘桂花酥,赵启谟一把握住李果的手。

  赵启谟的手指平滑温暖,指尖圆润,常年干活的李果,手指粗糙,指节凸起。

  “等茶来。”

  赵启谟吃东西一口吃完,才会再接一口,细嚼慢咽,李果这样往嘴里狂塞东西,怕是要噎着。

  “你可以亲口问我,何必派阿鲤跟踪我。”

  李果想起他和绿珠说的那些话,想必都被阿鲤听去,还不知道阿鲤跟启谟怎么说咧。

  这样的指责不无道理,赵启谟默然。

  “只要是你亲口问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将手从赵启谟的把握中抽出,李果一时激动,以至错口。当时赵启谟问他是否认识胡瑾,他不是说不认识吗,根本没说实话。

  毕竟都已长大,赵启谟也好,他也好,再不似年幼时的生活那般单纯。

  “这是我的不是。”

  赵启谟不吝啬去致歉,做错的,便是错了。

  他待人还算坦诚,做事也光明磊落。独独对于李果,他始终不够坦诚,明明能走直路,他偏偏绕弯道。

  听到赵启谟的歉语,李果又觉不好意思,他平和情绪,手里捏块桂花酥缓缓说:

  “我在妓馆给酒客跑腿、差遣,夜里才去。”

  李果也不清楚这样低下的职业,启谟是否知道。

  “白天在珠铺当伙计,夜里还去妓馆当闲汉?”

  赵启谟这人见多识广,自然知道有许多人,不只是妓女,依附着妓家生活。

  “嗯,每夜钱不少,所以我……”

  李果压低头,不敢直视赵启谟,怕被责备。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赵启谟已不知道是该为李果庆幸,还是把他骂一顿。

  “我就在妓馆里认识绿珠,就是齐和茶坊的那位女子。”

  李果一股脑地往外说。

  “她先前生病好几天,一直想看齐和茶坊的蔷薇,我就带她过去。”

  李果没有说他手上的伤,是因为帮助绿珠才受伤。

  赵启谟一阵沉默,他知道李果爱钱,不辞辛苦,只要有钱挣。然而妓馆跑腿这种事,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将会自毁前程。

  以世俗人的目光而言,去吃花酒狎妓反倒是寻常事——除去官员要谨慎,然而到妓馆给人跑腿,比走卒之流还要低贱几分。

  “珠铺的人想必不知晓,若不早将你赶出去。”

  许久,赵启谟摇了摇头,终于开口说话。

  “我……”

  李果一噎,脸上才开始有慌乱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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