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拘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既然穆里尼奥都这么说了，西里尔想了想，便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感受：“皇马好像，压得太靠前了？”中场后面的防线上都是大片大片的空挡。
穆里尼奥点点头，目光没有离开瞬息万变的球场：“整个欧洲都知道皇家马德里的后防是豆腐渣，可真正能够在大赛中洞穿球门的却并不是特别多，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卡西利亚斯？不可否认这位出色的门将是皇马在失球上没有太多的重要原因之一，但这绝对不是穆里尼奥想听到的答案，而另一个理由嘛——
西里尔看着此时的球场。
防守反击的战术让波尔图在防守中投入了很多人力，而锋线上的麦卡锡和德尔雷便不得不面对单兵作战的局面，往往德科得球分给两人中任意一人后，便是不断的前冲寻找机会射门。
这会儿的足球恰巧也在德尔雷的脚下。
罗纳尔多不足为惧，这个有着外星人之称的巨星不喜欢回防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要靠速度过掉他，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被穷追不舍的问题。劳尔倒是乐意回防，奈何他本质上还是个前锋，顶多给德尔雷的进攻增添一点干扰。
但在很多时候，这一点干扰也够了。
比赛第十五分钟，齐达内从德尔雷脚下断下了球。
截下皮球的法国中场扫了眼前场，一脚地滚球传给了边路上的菲戈。得到皮球的菲戈没有急着传球也没有急着突破，他略微顿了顿，目光在前方跑动的波尔图球员身上不断移动着，恰巧这时马尼切回撤不及时，漏出了一个空挡，葡萄牙队长当机立断，抬脚就是一个贯穿大半个防线的直塞长传！
皮球的落点处，正是一直游移在波尔图半场寻觅机会的罗纳尔多！
面对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罗纳尔多当然不会错过。外星人用一个漂亮的转身停球过人抹掉了卡瓦略，之后便是从容调整角度，抬脚怒射！
皮球如发射出的炮弹撞进球网，又慢悠悠的滚了出来。
半个安塔斯球场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球进了！罗纳尔多用一脚漂亮的射门为皇马首开纪录！波尔图太疏忽了，这个漏洞实属不应该……谁都知道银河战舰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进攻线，一旦给了他们机会，就算是拜亚也无力回天啊。”
解说员看上去有些唏嘘，波尔图球迷们倒没有特别沮丧，他们依旧挥舞着手中蓝白的围巾或者旗子，大声为波尔图球员们加油鼓劲。
“因为中场……？”这个时候再回答穆里尼奥的问题其实很不合适，但不回答却更不礼貌，西里尔纠结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大部分西甲球队的防线都比较一般，因此西甲球队之间的胜负，中场对决往往占据非常大的比重，而一旦中场被打爆，就距离丢球失分不远了。”
西里尔没有等待穆里尼奥给他答案，事实上这会儿他也已经不需要从教练那里求得答案什么的了。他闭上眼，似乎是在回忆刚刚的那个进球，又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德尔雷很难从他脚下断球，带球跑动起来的时候也会有一些过大的动作，但是皮球却仿佛黏在了他的脚下一样。这个人是盘带是他至今为止见过最出色的……没有之一。
——传球兼具了精准和脚法上的巧妙和漂亮，的确是优雅且极具威胁。视野和大局观也非常出色，对于球场瞬息万变的机会把握得很及时。
――射门同样是不可思议的精准，虽然并不会频繁的进攻，但偶尔的一脚射门也足以证明他的射门技术。
……
半晌，他睁开眼。与其说是评价，倒不如说是发自内心而不知不觉间说出口的慨叹。
“……他很厉害。”
突如其来的丢球让穆里尼奥实在很难有什么好心情，也差点忘记了还在和西里尔讨论战术问题的事情，穆里尼奥呼出一口气，虽然心情稍微有些暴躁，但他还是保持了一个主教练该有的耐心：“厉害？你在说谁？”
西里尔没有很快的回答他的主教练的问题，他只是抬起头，又一次向绿茵场上望去。他没有看向大发神威的外星人罗纳尔多，也没有注意葡萄牙现任国家队队长。
在他的视线里，那一身白衣随着球员的跑动在初秋的长风中肆意飞起，连带着那个纯黑的“5”字，也在阳光下轻微的颤抖着。
那是皇家马德里5号传奇中场，齐内丁-齐达内！
***
“你说得没错。”穆里尼奥点点头。“齐达内属于古典中场，他对球队节奏的控制能力非常强，是皇马进攻的指挥官，也能在中场拦截上取到一定的作用。在这一点上，你还差得很远。”
西里尔：“……”虽然也知道自家先生说的事实，但这么直白的点评也有点打击人好吗……
“不过话说回来，齐达内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古典中场之一，控制节奏和进攻发动机就是对于古典中场的最佳定位，”穆里尼奥说：“虽然我不希望你成为一名古典中场，但至少在这一方面，你需要向齐达内学习。”
西里尔点点头，已经打算比赛后找几盘齐达内的比赛录像研究研究了，不过：“先生你……不希望我成为像他那样的中场？”
穆里尼奥没有说话，因为此时场上的比赛到了一个极其关键的时刻。
比赛第四十一分钟，防守中的卡瓦略在科斯蒂尼亚里的帮助下从罗纳尔多的脚下断球成功，得到皮球的他没有拖延，直接将球送给了不远处中场位置的德科。
得到球的德科再次发动了一个进攻。
他用的是一个长且快的直塞，皮球直接穿过了罗纳尔多和劳尔，直奔麦卡锡的脚下，后者和后插跟上的德尔雷做了一个二过一的配合过掉了齐达内，卡洛斯赶忙去防守带球的德尔雷，而这个时候，德科已经从后面赶了上来。
德尔雷直接抬脚，把皮球踢给了后面中路上的德科，自己则接着往前跑，德科带球下底，又是一记快速的横传送到了麦卡锡脚下。
布拉沃放铲，被麦卡锡侧身一晃，转身躲过的他又用一脚快传到了门前，和反应稍慢了一些的帕文撞到了一起。
进攻有利，裁判没有吹响口哨。
卡洛斯拼命的想要阻止门前的德科，他甚至不惜偷偷拿手去拽他的衣角了。但这没什么用，德科用身体稳稳的倚住了试图挤压他的卡洛斯，拔脚就是一记大力抽射！
“波尔图进球了！他们用一个快速反击撕开了皇马的防守，中场核心德科则为他们打进了这个至关重要的一球，现在比分扳平了。”解说员忍不住吐槽道：“虽然这句话本赛季已经有不少媒体说过了，但我还是想再重复一遍——放走马克莱莱是本赛季的弗洛伦蒂诺做出的最糟糕的决定，没有之一！”
穆里尼奥一言不发，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微笑。
“是因为速度吗？”西里尔思索道，这个进球和当初ac米兰的那个快速进攻很相似，两者都是靠突然加快的节奏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而眼前波尔图的进攻同样也没什么离奇的，稳打稳扎的推进，过人，射门，最后进球。
“现代足球职业联赛中，进攻和防守之间的转换已经变得越来越快了，很多球队开始注重中场整体的快速导传，而齐达内……”穆里尼奥摇摇头：“他的技术的确没得说，但是速度相对而言有些慢了，不符合现代中场的要求。”
穆里尼奥没有说得很明确，但西里尔还是隐隐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随着现代足球的发展，古典前腰注定会被淘汰，在自己技术特点都未完全成型的情况下，没有必要朝这个方向发展。
“很多球员退役后成为主教练的球员，大半都是中场球员，尤其是组织型中场。”说这话的时候，穆里尼奥对着球场做了个继续加强进攻的手势：“因为在对于比赛的整体把握上，主教练和组织中场是一样的，需要看到，并且掌控球队的节奏，情绪等等。”
说到这里，他用手指了指脑袋：“这里，很重要。”
西里尔点点头，他明白穆里尼奥的意思，作为中场球员，在比赛的时候更应该学会思考，这本就是他所擅长，也经常去做的，只是他所做到的还没有穆里尼奥所说的那么详细到位罢了。
该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而从这个角度上来看，穆里尼奥其实也未必是放弃了这场比赛——显而易见的是，目前波尔图在这场比赛里展现出来的战术，同样也是穆里尼奥和教练组思考讨论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