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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_第6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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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芳嗳了一声:“好先生,别落我的面子,我上课呢。”

钱良功笑道:“学海无涯苦作舟,郡主还年轻,万不可自满。”

“先生教训的是,”庭芳道,“日常任先生得闲了教两笔,如今先生同杨先生来了,正好替我补补课。那四书五经我可真丢的差不多了。前日还笑我们房叔叔不敢见康先生,我比他还不敢见呢。”

钱良功道:“那玩意儿我要学的好,还做甚幕僚?大抵还能暂时对付着同郡主讲讲,将来小公子长大了,还是正经请他个两榜进士教去。”

“比我强就行。”庭芳笑嘻嘻的道,“我不考科举,不会做八股都不打紧的。”

钱良功好赖中了个举人,只是没钱补缺儿,更没钱继续考,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才去混的幕僚。同任邵英一样,企图从幕僚入仕。毕竟有功名本就有做官的资格,只是没后台,连进士都未必补的上,何况举人。原是叶阁老承诺太子上.位后,替他举荐,后来事儿没成。好在猫在叶家,一年赚上千的银子,他不能考了,儿子接上。方才不过谦虚,别说教庭芳,正经秀才他都教的下。三言两语间,就定了个专辅导庭芳的时间。

翠荣听在耳中,真是五味陈杂。原来到了郡主的份上还要学习,她都嫁人了还得上课。心中默默想,就是如此,才能成为本朝第一个异姓郡主么?

第318章 汪汪汪

三月,草长莺飞、□□宜人。然而圣上却无心欣赏。头痛欲裂的翻着折子。今年的雪下的尤其薄,紧接着就是华北地区长达两个多月的干旱。冬小麦减产近在眼前,甚至有绝收的可能。旱极而蝗,好容易安定了几年,又要遭罪。圣上都疑心他是不是不遭老天爷待见。打登基起就灾荒不断,地震、洪水、干旱、蝗灾、倭寇犯边、蒙古崛起、农民起义。亲政四十几年,就没省心过。福王出生那年,就干的华北平原冬小麦眼看着要绝收。哪知他一生下来,瓢泼大雨浇透了土地,当年竟没减产多少。喜的圣上直接赐封号为福,乃所有皇子中,除却太子外最早册封之人。

圣上放下折子,忽又想起长子亡故那日,也是阴了好久。待福王进宫哭喊,突然就天降暴雨,浇灭了火焰。到这会儿,圣上真的有些迷信了。出时自是要哭的,所以下雨了;先太子亡故时,他也哭的撕心裂肺。现在是不是想个法子让那货哭上一哭?好叫老天跟着下场雨?揉揉太阳穴,把不靠谱的想法扔出脑海,定了定神,在奏折上批示:“预备抗灾。”

结了大网,截住蝗虫,晒干了亦可做点口粮。然则还得从南边调运粮食。南边儿才插秧,去岁的粮食逐渐消耗,马上就要到青黄不接之时,又能调多少粮?圣上更是倒霉出了经验,但凡北方旱灾,南方接着就要水灾。湖广熟天下足,但特娘的湖广十年才一熟!今年可千万别又发大水!南边儿再来一次减产,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邪.教壮大了。想了一回,又截下官员的禄米,横竖他们嫌弃是陈米不爱吃,索性拿去救灾。

华北地区人心惶惶。老百姓是愚昧的,先太子在世时,简直兵荒马乱。待他亡故,天下立刻风调雨顺。民间就有传先太子是妖怪,他死了反而太平。哪知不过三年,灾荒又至。难道一个太子是妖怪?个个太子都是妖怪?京畿几个邪.教再度发力,借着眼瞅着要来临的灾荒,造谣说圣上被妖孽附身,一年要吃许多灵魂。先太子怜悯百姓,以身相饲。因是太子,便把圣上喂饱了。如今圣上把先太子消化干净,又来抓百姓了。联想圣上登基以来的鸡飞狗跳,众人由不得不信。本就惶恐的百姓,更加慌乱。

钱良功等人接到京城消息,心急火燎的把家眷接到江南。而在那么多在华北生活的人,又有几个逃的掉。岳娘子望着碧蓝的天空,再看看屋外快干裂的土地,心里急的冒火。她家几辈子的地主,存了不少粮食。可族人虎视眈眈,还有兵丁来抢。真的闹起灾荒,她们家如何独善其身?想了一回,唤来儿媳,快速往魏强家走去。

魏家这些年日子相当难熬,叶阁老亡故,庭芳失踪,陈氏离京,庇佑于叶家的魏家登时就陷入危机。几亩薄田的收入,仅够果腹。魏强的医药全靠往年积攒。魏娘子只得死命的纺纱,以期度过灾难。岳娘子进门时,魏娘子手脚不停,只抱歉的道:“我实忙不开,娘子有事请讲。”

岳娘子看看周遭,没有旁人,低声对魏娘子道:“我想带着儿子往京里投奔去,你同去么?”

魏娘子心中一惊,手脚不自觉的停了:“为何?”

岳娘子道:“天不下雨,我怕有流民。想寻个日子,悄悄儿运几车粮食进京,熬过今年再说。不然我家库里便是有粮食,也不敢去起。”岳家有好几个地库,搬空了一个,散出去两个,还留下一些种子,总能对付。可人在乡下就太不安全了。她京中有亲,带着粮食投奔很是可行。之所以拉上魏娘子,为的是他家无根基,可谎称搬家,车队大了就不显眼了。何况她儿媳是昔年庭芳的丫头,便是不告诉魏家,她不会报信?

岳娘子的儿媳,正是水仙。陈氏离京时,家下人能打发的都打发了。百合还小,带去了山东,顺手就把水仙嫁去了岳家。虽再搭不上阁老府的线,可水仙识字,不单没要多少聘礼,反带过来了四十两银子的嫁妆。又在高门大户里生活过,举手投足都是风范,岳娘子爱的不行,很是过了几年好日子。为此,岳魏两家走的越发近,魏文昊如今都是同水仙夫君混做一处,教学相长。

魏娘子苦笑:“我却是在京中无亲,也无多少粮食。今年还指着地里的收成呢,哪里敢走。”

水仙道:“我们去寻平姑娘,她定有法子。”

岳娘子也劝道:“正是了。横竖你们姑娘都找着了,你去吃平姑娘几个月,还怕姑娘还不起不成?你不好意思,就只吃粗面,你们一家三口嚼用一整年也花不到四十两。姑娘随手一个物件赏下来都不止。好娘子,不是我危言耸听,周遭儿真个不对劲。姑娘还心心念念叫文昊上学,若是出了个好歹,岂不是让姑娘心疼?再则,你们表姑奶奶是有文化的,或能教些诗书与文昊呢!”

魏娘子道:“我先想想。还得去瞧瞧表姑娘,她家过得好才敢开口,过不得也不好意思去投奔。”

官眷哪有过的不好的?只事情没紧急到立刻逃走的份上,岳娘子不便勉强,只悄悄嘱咐:“你可别漏了出去。”

魏娘子却不是那等犹豫的妇人,往衣服上擦了擦手:“我换套衣裳,就进京一趟。水仙你同去么?”

岳娘子替水仙应了:“替我问平姑奶奶安。”靠不上叶家,能靠上刘家也是好的。又对水仙道,“哥儿你别惦记,家里有我呢。你同你们姑奶奶玩二日也使得。”

水仙点头答应,跟着婆婆回家换衣裳。乡下人衣裳再好也简单,不一会儿就收拾停当。约着魏娘子,花钱喊了岳家两个男丁,陪着走到镇子上,再使钱坐了大马车往京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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