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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知锦华_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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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谨缓缓落座,令道:“这三名宫婢,杖毙了罢!”

  

  刑狱司掌刑心道,春雨与画香一传递毒药一亲手下药,怎么着也该凌迟株连,碧落虽先前知而不报,又涉及天家阴私,但毕竟有首告之功,应该一条绳索赐死也就是了,何苦浪费刑狱司的板子?

  掌事却明白,此刻皇上看着虽与往日无异,心中却早已失了方寸镇定,反正那些宫婢都是一个死,怎么死都不与刑狱司相关,忙应道:“是!”

  说着便让掌刑去堵春雨等的嘴。

  

  穆子石一惊,身不由己已扑过去搂住碧落的腰:“皇上,碧落她……”

  齐谨一手拂落桌上的茶盏,颇有恚怒烦躁之色:“朕意已决,不必多说。”

  碧落却笑了笑,弯下腰紧贴着穆子石的耳边:“你枕边有只螺钿匣,里面是太子殿下留给你的东西,他说骨珠他要随身带走,当做是你陪着……还有,他都知道,他心甘情愿的……”

  话音未落,已被两个掌刑快手快脚的用铁核桃塞了嘴拖走。

  

  不过盏茶时间,梁忠回到治平宫,太医院院正孙鹤林也紧随其后,素来矍铄的腰背略显佝偻,颤颤巍巍的跪倒回道:“太医院备有一小盒箭毒木药粉,只做麻痹肌肉之用,每用一分,都需本院院正与副院亲自用钥匙打开并记档存案,这三个月来,箭毒木并未有取用过一毫一厘。”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方手掌大小的铁木盒,盒口果然有两把锃亮的铜锁。

  

  齐谨看着孙鹤林白发苍苍,念及齐予沛从尚未出生起,就很受惠于这位老太医的妙手仁心,不禁温言道:“院正所言,朕自是信得过的。”

  孙鹤林却是老泪纵横,道:“皇上,微臣尚有一求,臣已老迈不堪用,致使太子殿下久病不愈,如今殿下既去,臣心如死灰,故乞骸骨归乡。”

  

  齐谨叹了口气,亲自扶他起身,道:“当真不愿留在宫中了?”

  孙鹤林本是鹤发童颜,行动如少年人,这会儿起身却是一个踉跄,老态毕现:“皇上,宫中无情啊!”

  此言一出,连洛氏都为之色变。

  

  齐谨却不恼怒,轻叹道:“你说的是……”

  转而吩咐梁忠:“传朕口谕,赐孙鹤林白银二百两骏马四匹,赐见官不拜,再赐金匾一方,书‘杏林至善’,回乡享清福去罢!”

  孙鹤林嘴唇微微哆嗦,磕头拜谢而去。

  

  齐谨默然良久,殿中空气仿佛凝滞住了,山雨欲来的压力重重。

  穆子石一直不曾听见惨叫或是杖责之声,当刑狱司掌事回禀三名宫婢已死时,才猛然意识到,碧落去了,那双略显粗糙的温暖的手,再也不会掐脸捏腮的抚摸自己。

  

  齐谨踱到陶氏身边,似犹豫了一瞬,道:“你还有何话说?去年陶若朴调陶家旁支陶兴,任南疆武校尉……这箭毒木药粉得来想必容易之极吧?”

  陶氏轻启朱唇,一笑间只见骄矜倨傲:“皇上,您想让臣妾怎么答?”

  

  齐谨着实不喜她这般姿态,道:“据实答,难道你做得出,竟会不敢答么?”

  陶氏从容道:“臣妾如实作答,只怕皇上不肯信,皇上只想信自己愿意信的,不是么?”

  齐谨冷冷道:“你私通外戚毒杀太子,事实俱在,人证物证俱全,你说朕该如何信你?”

  

  陶氏扬起脸,面庞丰润若银盘,笑容却隐现悲伤倔强:“皇上,臣妾十六岁入宫即为贵妃,您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的天,二十二年来,我对皇上用心从未稍变,一如刚进宫时,可昭日月,可鉴天地。”

  “可惜臣妾没变皇上却早变了,也早忘了当年臣妾初进宫时,您对我的许诺。”

  

  齐谨大怒:“你心胸狭隘嫉妒成性,自皇后入宫更是怀执怨怼屡番作恶,如今还丧心病狂毒杀太子……”

  说到太子二字时,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道:“即刻令内阁拟诏,贵妃陶氏,废为庶人,赐白绫,皇三子齐和沣,废为庶人,贬出宸京!”

  

  陶氏下巴微扬:“白绫么?我还以为皇上要将臣妾千刀万剐呢。皇上,您一直提防着我是陶家的人,却不知我一心一意为您,只要我在一日,陶家与和沣就不会有半点违背君臣父子之道。”

  齐谨双眉一轩:“你是在威胁朕么?”

  

  陶氏咯咯笑道:“皇上以为臣妾怕死么?臣妾只恨自己不在洛氏入宫前就死!”

  齐谨连话都不愿再与她多说一句,走近穆子石,柔声道:“随朕去东宫……再瞧一眼予沛罢!”

  刚走到殿门处,只听陶氏幽幽道:“臣妾死不足惜,只怕皇上从今后再无安枕之日……”

  

  偌大的治平宫正殿,转眼只剩下皇后、陶贵妃与染香,刑狱司与龙朔卫只守在殿外。

  陶氏静默片刻后缓缓站起,紧盯着洛氏,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是你。”

  

  洛氏指尖猛的一哆嗦,发上凤翅银钗的明光衬得她面色如雪:“贵妃,你太狠毒!都是为人母者,你为和沣我不怪你,但何苦要害予沛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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