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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玉纳珠_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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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有一个叫做胡万筹的,听说是范青云很是得意的一位爱徒,更是此番大赛拔德头筹的最有希望的一位。

  此番决赛的第一场比赛,就是挖料镂刻。而镂刻正是当年袁中越大师的拿手绝技。但是玉珠虽然粗通镂刻,但绝对谈不上精通。不然的话,当初的那个药盒也不会被眼厉的神医摔碎。

  此番得了郑先生的指点,她才领悟到自己为何不能干净地处理了镂刻内部细微之处的缘由,可是想要纯熟的掌握,却需要不断地熟悉手感,练习独特的巧劲。

  自从那次在广俊王府中看到范青云亲手雕琢的玉山后,玉珠心内对于最后能否取胜并没有太多的把握。只是在得了郑老先生的点播后,玉珠愈加发现郑老先生的技艺和范青云竟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见当年父亲一定是将自己的技艺倾囊教授给了他的这个徒弟。而玉珠自己却从未得过父亲的指导,这内里的差异可想而知该是多么的巨大。

  有了这样的压力,玉珠反而更能定下心神,每天重复着同样单调的挖料打磨的技艺。力求将需要几年才能掌握的技艺,在最短的时间能尽快地掌握上手。

  这般雕刻下来,握刀的手指酸麻得都伸不直了。眼睛更是干涩得有些发花。

  这种密集而又刻苦的练习很伤眼睛,萧老太爷曾经语重心长地叮嘱过她,干玉石行当的人,都是要早早便要歇手的,不是因为雕刻不动了,而是因为往往力气尚在,可是眼睛却已经瞎掉了……

  一直琢磨到天色未凉,眼看着太尉就要起来早朝,她这才揉着疲惫干涩的眼睛,重新躺回到床榻上,合拢了眼睛。就在闭着眼快睡着的时候,身边的男人也醒了。玉珠可以感觉到他伸出胳膊,揽住了自己,然后用微微长出胡茬的下巴轻轻地磨蹭着自己的胳膊。轻轻地吻了自己的脸颊后,才起身离去。

  对于男与女之间的那种爱意,玉珠生平从来都没有生起过。昨日看着尧小姐与百七少两人之间依依不舍,泪眼相顾的样子时,倒是生出了几许的羡慕。也只有在这样的富豪之家,未尝过人间疾苦,不知辛劳困顿之人才会无忧无虑的生出这种不生杂质的恋慕之情。玉珠自问自己此生许是也不会像尧小姐那样倾尽全身的去爱一个人。

  可是,就在方才太尉轻轻地啄吻她的脸颊时,她突然想到了一点,这个高傲的太尉是否也如他的妹妹一般,要求的是她付出同等的情爱呢?

  若是太尉只要女色,她自可以付出。可若太尉求取的是真心呢? 那就是倾尽所有。她也翻找不出那一颗给他啊……

  这般胡乱的想着,玉珠便沉沉睡去,只是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有起来,准备继续雕刻。

  偏偏尧小姐心思烦乱,又找上门来要与玉珠闲谈。

  尧小姐与白七少的私情原来只是烂在自己的肚子里,现如今总算是有了知情人,终于可以一吐心事。所以就算袁夫子自忙自己的,无暇言语,她也自己一个人在旁边说得津津有味。

  等到尧小姐终于说完了今日的相思之苦,略显寥落地离去后,玉珠也长吐一口气,觉得有些疲惫。夹杂在高门兄妹之间的隐秘之中,实在是比雕刻玉雕还要劳费心神。

  玉雕大赛在即,可是她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实在不想再分神兼顾其他的琐事。所以等日落时,有小厮来报,说是太尉参加夜宴,不及返家,叫六小姐自己食饭不必等他。

  玉珠面无表情地听着这原本不必告知她的,太尉大人的行踪,揉了揉头穴后,回到房间便吩咐珏儿关紧了门窗,上了栓子,免得夜里再钻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扰了一夜的安眠。

  这时珏儿白日外出替玉珠买些自己用的针线时,遇到了老家的故人,只是回来后看见尧小姐一直都在,来不及告知玉珠。如今总算是清净得只有俩人,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玉珠道:“这是老家来人,一路辗转打听了您的下落后,代为送来的书信,是前姑爷的……”

  玉珠本来要躺下,听闻了此言,惊喜地坐起身子道:“敬棠的书信?”

  说话间便起身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子拿着书信坐到了灯前。

  展开信纸,敬棠俊秀的笔体未变,一勾一撇透着分外的熟悉。信内只是说听闻她随着萧家老爷夫人去了京城,久久未归,甚是惦念,加之萧山出了变故,几被流放异地,而萧老爷和夫人返回玉石镇也绝口不提玉珠的下落。辗转托人打听,也只得了她独自留在京城的消息,这不能不叫王昆为之心悬挂念。而他的身体近几日渐有康复,加之王家是今年入选宫中供奉金玉珠宝的皇商,过上一月,便会有押送贡品的车队一路进京。是以他会跟随王家的商队,入京城来看一看她。

  玉珠看到这里,紧紧抿了一下嘴,敬棠的身体羸弱到何种地步,她与之生活两年,自是心中有数。她知道若不是敬棠心中挂念着她,这么远的路程,他是不会以身返险,踏上漫漫长途的……

  想到这,心内竟是有股说不出的蜜意。可是若是此番旅途,让王郎劳累了身子,让本已好转的病情恶化,那该如何是好?

  玉珠连忙问明那送信之人可还在京城。珏儿言道,那人是来京的客商,正在西北的会馆里,若是六姑娘有书信的话,正好可以返京的时候带回。

  玉珠想了想,提笔准备起字,可是一时又不知自己在京城的这一番际遇要从何处说起。

  最后也不过是将千百的辛酸,化作了平和的一句——“吾在京中贵人府宅,每日教授女弟子琢玉刻章,顶有华瓦遮身,食有鸡豚鲜羹,出有华盖车马,君子可放心,不必劳神跋涉。”

  收笔之后,玉珠想了想,又忍不住加了一句“西北春末风大,君切勿贪图春景而长途远行,待得京中事毕,奴家自会回转西北与君一叙……”

  可是写完后,她想了想,又默默涂掉了最后一句,看了一会,重新拿纸誊写。

  她虽然不是男儿,却一向中诺,只是这次来京,前景在一片迷雾之中,她并不知自己可否全身而退,怎么可以胡乱对敬棠诳语,许下不一定能实现的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  上文 白家 尧家 有一处打错, 已经修改。尧夫人选入宫的是尧家的姑娘啦~~~

☆、第64章

  当最后一字写罢,玉珠看了又看,便折信叫珏儿送去西北商馆给那代为送信的商人。

  随后的几日里,太尉总是吃玉珠的闭门羹。说句实在的,那几道门栓岂能阻拦住太尉,不过一伸脚儿便能踢断罢了。可是看着玉珠脸色憔悴的模样,总是不忍心闹她,便决定给她些好眠,待得玉雕大赛之后再一并结算了积债。

  也正因此,玉珠倒是可以踏踏实实地准备比赛事宜了。

  因为此番大赛,参赛的玉匠们要在皇帝面前比试技艺,是以在赛前还需要自己的工具交到主管宫中安全事宜的御林军务衙,有专门的官吏负责检查无疑后,再封箱存放在御林军务衙,等到大赛时再开箱。而玉匠入宫时身上不可再带任何利器物件。

  所以这天一起早,玉珠便用油擦拭好自己的器具,又吩咐特意赶过来的满宝也再检查几遍,确保毫无遗落后,便上了车马出门了。

  当玉珠带着自己的工具来到御林军务衙时,这里已经来了许多的工匠,有的忙着给自己的工具涂抹上一层菜油,免得存放期间生了锈迹,还有的则在三三两两的攀谈着。

  看到玉珠走了进来,许多工匠的目光皆是调转了过来。他们都知道,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在初赛中技艺不凡,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是以皆是上下打量着他。

  其中一个年轻高大的男子主动走了过来,与玉珠、常满等人打着招呼:“可是袁玉珠小姐?”

  玉珠抬眼打量着来人,看那人倒是一副看似周正的模样。那青年主动报上了名姓:“在下胡万筹。”

  听他自报家门后,玉珠倒是笑着又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便是范大人的得意高徒。在上次玉雕大赛中,他打的粗样是一只硕大的三足花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却能打制出那么大的花瓶,除了必要的技艺外,胆量也是甚大。

  胡万筹见玉珠没有言语,又接着道:“恩师范大人今日事忙,无暇来此,却特意叮嘱小徒我与姑娘您说,此处若是事了,务必去他的府见他一面。”

  玉珠笑着应道:“既然是范大人相请,我自然会去。”说完,便混入了队伍中自等着排序。

  不一会便轮到了她,只见检验官细细地查看了她的工具中并无弩、射一类的器具后,便用准备用封条封住盒盖时,玉珠突然伸手一拦道:“大人,我好像忘记放入一把刻刀了!”

  说着从袖子里取了一把刻刀,递交给一旁的小吏检查后,再放入箱中封印。

  做完这一切后,玉珠便带着常满珏儿出了军务衙。

  适才她借着伸手阻拦封封条前,用手指轻轻沾取唇上的一点胭脂,然后印在其上。

  若是说在初赛时,她学到了什么要义,那便是范大人主持的这场比赛并不干净。既然他可以在初赛的玉料上做手脚,那么也说不定会在其他玉匠决赛的工具上做些什么手脚。

  是以在封条上做了印记,若是被人开了箱子换了封条,也可以做到心有数,早早想出应对之策,以防万一。

  出了府门后,玉珠看看天色尚早,正好可以赴约前往范大人处,于是便坐上马车去了户部的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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