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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玉纳珠_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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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珠正听得专注,却突然被牵手一吻,转头回看时,只见尧暮野的眉眼在帝冠冕旒晃动的珠帘后,显得愈加深邃专注。

  她微微抿起嘴角,冲着他嫣然一笑,自是一番眼神缠绵。

  只看得那些在下面私下议论的贵妇们都纷纷住了口。新帝这等毫不掩饰的爱意表露实在叫人难以辩驳。

  那个在危急关头弃了新帝的妇人,究竟是何德何能独得圣心宠爱?

  玉珠自然是无暇理会那些贵妇们心内的疑惑。此番归来,她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第一件,便是去探望父亲。

  她的父亲袁中越先前是被尧暮野接入宫内修养的。可惜袁大师对这些深宫高殿实在是无甚好感。所以尧暮野便安排他住在了靠近被北都京郊的别院里。

  所以玉珠稍事休息后,便抱着符儿出城去探望父亲。

  父女二人终于可以好好地在一起相处一日了。

  袁中越亲自烧起了在后院砌起的土灶,要为女儿做她小时爱吃的炉灶吊饼。

  小符儿已经会走路了,摇摇晃晃举着小树枝,学着外祖父的模样要去烧柴,被袁中越一把抱起,离得那火炉远些,免得被火星子迸溅到小脸儿。

  “这是龙种,怎么可以出了深宫,你这般鲁莽抱出,不怕太后与皇上申斥你?”袁中越虽然心喜能见到圆滚滚的外孙,可是还是替女儿担心这样是不是失了章法。

  玉珠笑道:“爹爹莫要担心,是太后叫我抱出来的,她说您一直未能享受天伦之乐,在那宫里又是拘谨的,所以叫我抱着符儿来给您看看。”

  听到这,袁中越略放心了。院外炉内传来阵阵麦香,而他则拉着女儿一起坐在茶室聊天等待饼熟。

  “……你走了这么久,圣上可有不悦?”

  玉珠听了父亲的问话,笑了笑说:“自然是不高兴,不过敬棠他向来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回来时没有大发作,以后大约也不会为难女儿的。”

  袁中越听玉珠竟然私下开口直唤皇帝的表字,不禁又是一诧,心内隐约升起了担忧:“你与皇上恩爱,为父自然是替你开心,不过……他到底是帝王,不能将他当寻常的丈夫一样来爱的,珠儿你要懂得分寸才是啊!”

  玉珠自然听懂了父亲的忧思,她亲自替父亲沏了一杯热茶,慢慢说道:“女儿出去游走这段时日来,突然明白了人生苦短,拘谨是一辈子,洒脱也是一辈子,端看你要怎样来活,若心无牵挂,自然能活得洒脱,可是我已然是有了牵挂的,却也不想拘谨地生活,便是两厢折中,才不算太委屈了自己。无论他身居何为,但是在我心中,他不过就是我的丈夫,而他也愿做我的夫君,只有这样,我跟他才能长久下去……爹爹莫要为我担心,你说的分寸,我懂。”

  就在这时,原来传来人欢马叫的声响,原来尧暮野也来到了此处。

  憋闷了一年的帝王,终于可以骑马射箭,围猎牧场,斩获了许多猎物后,便想着正好顺路给岳父大人的送来些新鲜的鹿肉加餐。

☆、第193章

  袁中越对于贵婿的到来有些措手不及。

  在这一年中,虽然尧暮野也曾亲自来探看过他,并隔三差五命人送来东西。

  但是在袁中越的心中,他始终是那个当年高高在上,让人心生敬畏的尧太尉。那个眼高于顶的贵族为何会娶女儿这样有一个罪父的孤女,这是让袁大师百思而不得其解的。

  加之他被救出的一年里,女儿竟然一直流落在外不能回来。作为父亲,想起女儿这桩相差悬殊的婚姻,便夜不能寐。

  而今这位帝王女婿带着猎物登门,一下子冲淡了父女重逢的喜悦。

  袁中越拘谨地要下跪给尧暮野施大礼。却被尧暮野伸手拦住了:“此处非皇宫,我也是身着便服,不必施礼给旁人看,就当寻常人家的翁婿相处好了。”

  可是听了尧暮野这般说,袁中越却越发不知该如何款待这位贵婿了。

  玉珠当然能猜到父亲的心结,当下笑着缓和气氛道:“在爹爹面前,我久未尽孝,最近学了几样老家的菜式,做来给父亲品尝可好?您且去厅堂陪着符儿玩耍,待饭菜熟了,我们好一起用饭。”

  说着便将父亲请入了厅堂里。而她则拉着尧暮野一起,用小院里的土灶炙烤、烹煮食物。

  院门口的宫人侍卫都没有进来打扰一家人的天伦之乐。所以尊贵若帝王也要事必躬亲,亲自挽起衣袖来给猎物开膛剥皮剃肉。

  这对于喜爱打猎野炊的尧暮野来说倒也很是娴熟,一会的功夫就切割下了一大块鲜嫩的鹿肉。同时用西北特有的红柳条将切成小块的鹿肉插好,待一会明火炙烤。

  玉珠则忙着烹制老家特有的酒糟鱼。只是处斩活鱼的活计让人有些无处下手。玉珠用刀比划了半天,也下不去刀。

  尧暮野看着举着刀,惶然无措的小女人,走过去,单臂一伸,将她提起挪到菜板一旁,然后接过刀,用刀背“砰砰”两下将鱼拍死。

  玉珠手捂着眼睛,有些不敢看。尧暮野便坏心提着鱼尾用鱼嘴去啄玉珠的嘴,吓得玉珠连忙一躲,皱着眉道:“好恶心!”

  尧暮野笑着低下头,亲吻了她的樱唇一下道:“好了,这下擦干净了!”

  玉珠笑着回望着他,眼睛晶亮。

  这一幕也尽收在立在厅堂小轩窗前的袁中越的眼中。那对年轻男女相处的神色,并没有分隔一年的生疏之感,分明还是浓情蜜意中。而女儿也是很自然地指使着北方的帝王刮鳞、开膛、洗鱼。

  袁中越立在窗前好一会,直到那酒糟鱼入锅炖煮,那一对年轻男女依偎着坐在一张长条凳上低头私语时,才回转了身子。

  符儿坐在铺在地上的软毯子上,自己玩得很开心。他抓着串珠,将它们长短不齐地挂在自己木质小马儿造型的学步推车上,然后推着学步车来道外祖父身旁,仰着小脸蛋咯咯笑,向他展示自己斐然战果。

  袁中越笑着抱起了小外孙,看着他肖似父母的小脸,突然觉得这顿家宴,也许并不像想象中的难以下咽。

  一时饭菜准备妥帖。不同于常见的腌制十余天的酒糟鱼,玉珠所制的乃是用米酒浸泡一会短腌的鲜鱼,搭配上用酒糟腌制的小鱼干一起炖煮,别有一番鲜香的滋味,而鹿肉串也鲜美异常,再搭配几样清炒和一坛陈年佳酿,便是一顿丰盛家宴。

  尧暮野亲自给袁中越斟酒,并敬岳父一大杯。

  而符儿显然不用遵守餐桌的礼仪,围好了小兜布后,迫不及待地伸手抓了一块娘亲刚刚用筷子从柳条上取下的鹿肉,满足地塞进小嘴里咀嚼,然后拍着桌子表示还要。

  袁中越在十余年前,是曾经远远地见过尧暮野策马横穿街市的。那时尧家二郎的张狂,满京城谁人不知?

  世家子弟多享乐,狂放不羁误终身。

  而如今男人却比印象里的世家青年收敛了几许,竟是难以找寻当年狂放的痕迹。他吃得不多,喝了两杯后,就从玉珠的怀里接过了符儿,让玉珠能安稳吃饭,然后他替小儿剔除鱼肉里的鱼刺,将小块的鱼肉塞进他的小嘴里。若不是心知他乃帝王,当真是和值得托付女子终身的沉稳男儿呢。看着这一家三口甚是自然娴熟的日常,袁中越高悬了一年的心慢慢竟是可以放下了。

  在酒桌交谈之间,袁中越更是惊异地发现,这曾经南朝显赫的世家子弟,如今贵为九五之尊的男人,竟然甚是精通玉雕,谈论起雕琢的手法来,也是内里的行家。更是从怀里掏出一件云龙绕神的玉珠手把件,并说这是他雕刻的,让岳父大人品酌指点。

  这玉品的雕工,自然不能同玉珠或者袁大师相提并论,可是若不曾花心思,也是很难达到这般境界的。而这堪称精美的玉雕竟然出自尧暮野之手?

  这不能不叫袁中越再次对尧暮野刮目相看。

  其实对尧暮野来说,自己这番精湛的技艺还真不是特意磨练来讨好岳父的。与玉珠分开的一年里,一如夜,两只执掌杀伐的大掌便空闲了下来,有时难熬得想自娱一番,碍着那玄铁玉衩不能双手攀玉柱,于是便爬起身来去玉珠惯常呆着的小玉作坊里消磨一下漫漫长夜,对着她留下的图纸磨练一下从她那学来的玉雕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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