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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我平生不足_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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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你岳父的话没……”

  “柳某不敢做他岳父,他岳父可是姓谢的。”

  “以后不许再画如眉!不许再提起如眉!”凌咏年惭愧地对好友抱拳,瞅了一眼哭得死去活来的三儿媳,忍不住隐隐泛呕,撇过脸去,“把三夫人拉到后院,交给老夫人处置去。”

  谢莞颜一时间噤若寒蝉,不用人架,自己个失了魂一般随着宋止庵走了十几步,耳边满是凌尤胜的嚎叫声,可怜兮兮地问:“宋管家,柳老将军怎么会来?”

  宋止庵淡淡地瞅她一眼,这位腼腆温柔的三夫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老太爷好不容易得来的良驹这两日晚上有些闹腾,今晚上闹腾得尤其厉害,老太爷请老将军前来帮着看一看。”

  谢莞颜心憋得厉害,连疼都感觉不到,又恨恨地转向一同跟来的齐忠,“你向哪里去了?”

  齐忠浑身酒气张口结舌,这样的差事他不是头回子办了,偏生今晚上事多,一会子撞见一个闲扯上一回,一会子被人央求办事请去吃酒,谁知就那么耽搁了一会子功夫。

  “三夫人,在小的跟前串供,小的可担待不起。”宋止庵提醒一声。

  各处穿堂、角门,这会子已经洞开,各处的丫鬟、婆子、媳妇,尚未梳洗妥当,都因为前院凌尤胜的嚎叫声出来张望。

  浑身恶臭、狼狈不堪的谢莞颜恰被看个正着。

  谢莞颜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究竟是谁算计她?浑浑噩噩地向凌古氏的养闲堂走,瞅见丫鬟晴柔、雨柔躲在人群中,就忙给她们两个使眼色。

  反正落到这地步了,不如趁着柳承恩还在,给柳如眉留下的一对儿女下个绊子。这会子谁跟她亲近谁倒霉!

  晴柔、雨柔两婢会意,从人群里悄无声息地退让开,顺着巷子,在一处穿堂外分开。

  十四岁圆脸圆眼睛,无处不圆融可爱的晴柔提着霜色纱裙,气喘吁吁地跑进凌韶吾的寸心馆,按着胸口望着一大早就站在种满翠竹的庭院中打拳的凌韶吾,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五少爷,快去救救夫人……救救老爷……”

  “怎么了?”凌韶吾停下手,从丫鬟念慈手上接过一方棉帕揩拭额头细汗。

  晴柔噗咚一声跪在地上,“少爷,别问了,快些去吧。迟了,柳老将军要打死三老爷,夫人,兴许也会被休了呢!”

  十二岁的念慈暗暗撇嘴,见凌韶吾要走,抢先一步拦在他面前,“少爷,要去,也要换一身衣裳,打扮得妥投当当,自己个先不失礼,才能据理力争,替老爷、夫人求情。”

  “啰啰嗦嗦!晴柔急成这样,还换个什么衣裳?”凌韶吾心焦地一跺脚,“一准是洪姨娘又使坏对付母亲了!”见念慈不让开,用力地将她一推。

  “少爷——”念慈踉跄了一下,脸上羞恼地涨红,对上地上跪着的晴柔得意的眼睛,连连咬牙切齿,想起凌雅峥叮嘱,又张开手臂上前阻拦:“少爷,要去,好歹带着九小姐一起去,老将军最疼爱九小姐,九小姐对着老将军一哭,老将军心一软,哪有不留情的道理?”她就不信,八小姐斗不过三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母女情深

  翠竹沙沙声中,晴柔在心中狠狠地啐了一口,娥眉微颦,西子捧心地捂着胸口说:“前面已经开始打了,九小姐年纪小,万一吓着她呢。”

  “是叫九小姐吓一下要紧,还是老爷性命、夫人安危要紧?——不然,就是说,你虚张声势,老爷、夫人实际上没什么要紧?”念慈高高吊起的眼尾嘲讽地望向晴柔。

  “哎!”凌韶吾又重重地一跺脚,想起母亲生前信赖的薄氏、侯氏每常说,若是凌尤胜没娶谢莞颜娶了旁人,进来个黑心烂肺的,还不知怎么折腾凌雅峥、凌雅嵘呢。于是果断地抬脚向芳草轩走。

  “少爷。”晴柔提着裙子站起来,慌忙去追。

  念慈快走两步抓住晴柔的臂膀,皮笑肉不笑地问:“晴柔姐姐,到底老爷、夫人惹上了什么事?”

  晴柔不忿地将念慈推开,这小蹄子,等她将来进了寸心馆再收拾她!一理裙裾,口中喊着少爷,便忙向凌韶吾追去,追得腿脚发软,远远地瞅见芳草轩外,凌韶吾、凌雅峥兄妹两个相对站着,便放慢了脚步,疑惑地四处张望寻找前来求凌雅峥去前头求情的雨柔身影。

  “咳咳,”凌雅峥拿着帕子捂住嘴,手上扶着梨梦,露出来的半张脸上,镶嵌着一双因咳嗽湿漉漉的眼睛,“快,快带上小妹妹,给父亲、母亲求情去——擒贼先擒王、解铃还须系铃人,祖父才是一家之主,外祖父才是系铃人,该领着小妹妹去前院向外祖父、祖父求情去。”

  “大妹妹,你病成了这样……”一边是父亲、继母,一边是病重的大妹,凌韶吾左右为难,忽然骂道:“都怪你昨儿个跳进溪水里头,看吧,病成这样!”

  “咳咳,别说了,快带着九妹妹走吧。”凌雅峥脚步虚浮,走了两步,便依靠在了梨梦怀中。

  梨梦小心翼翼地搂着凌雅峥,蹙眉为难地说:“少爷,八小姐病成这样,您带着九小姐去吧。”

  凌韶吾见凌雅峥几乎昏厥,一咬牙,走进芳草轩中,望见十岁的凌雅嵘梳着双童髻、发髻间垂下两道金丝缎带,模样煞是可爱,就拉住凌雅嵘的手,“走,给父亲、母亲求情去。”

  凌雅嵘满面担忧,却情不自禁地四处张望:“侯妈妈……”

  “侯妈妈看在薄妈妈面上,去隔壁探望生病的邬箫语去了。”十岁的云舒心乱如麻地说。

  “薄妈妈……”凌雅嵘心里直犯嘀咕,娘亲、爹爹究竟惹上什么事了?娘亲一直叮嘱说不许她掺和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头,这究竟算不算是乱七八糟的事?

  “薄妈妈回家坐小月子去了。”云舒又回了一声,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脚尖已经转向院外,就等着苗头不对去跟侯氏说话。

  凌雅峥靠着梨梦慢慢地走了进来,瞧见凌雅峥小小的脸为难地皱成一团,心里明白,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下的种了。

  “咳咳……嵘儿,快跟着哥哥去吧……迟了,万一母亲被休了,咱们怎么办?”凌雅峥不住咳嗽。

  休了!凌雅嵘一震,“什么事这样厉害?”

  “听说,前面已经打得皮开肉绽了。”梨梦不轻不重地添了一句。

  凌韶吾一听,抓了凌雅嵘小手就向前面奔去;凌雅嵘决心去瞧瞧凌尤胜、谢莞颜两个能闹出什么事,也跟着跑。

  “哎,少爷——”芳草轩外,晴柔瞅见凌韶吾拉着凌雅嵘跑出来,赶紧追上。

  “晴柔姐姐,你怎么不去喊十少爷给老爷、夫人求情去?”念慈紧紧地抓住晴柔的臂膀,“不如,我去喊十少爷?”手一松,就向谢莞颜住着的丹心院跑去。

  “哎,你这……”晴柔为难地来回望了一眼,权衡一番,终究选了去追念慈。

  “这三个字,写的真好。”凌雅峥扶着梨梦仰头去看芳草轩匾额上谢莞颜写下的字,手上握着帕子,瞅见云舒慌里慌张地去寻侯氏,轻轻地嗤笑一声。口说无凭,她一定要叫凌韶吾,自己个睁大眼睛瞧一瞧,凌尤胜、谢莞颜、侯氏、晴柔这些人,究竟是些什么货色。

  梨梦低着头微微一笑,向三晖院一撇嘴,“侯妈妈出来了。”

  凌雅峥侧头去瞧,只见不过三十出头的侯氏丰腴肥美的身子焦急地向前追赶凌韶吾,善恶到头终有报,等着瞧吧!

  凉飕飕的晨风带着露水吹拂大地,侯氏心急地甩开步子追赶凌韶吾,恰撞见墙角下雨柔不住地拿着帕子擦拭裙摆,就站住了骂道:“一大早的,你在这擦什么裙子?”

  “一个不长眼的老婆子将花肥撒在我裙子上了。”雨柔懊丧地拿着帕子擦裙子,“这是今春才做下的!”那老婆子倒是闪得利落,等她把她揪出来,看她怎样求爷爷告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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