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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我平生不足_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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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脸色蜡黄的凌古氏阴沉着脸坐着,怒道:“十年前,你也是这样求我。”

  “儿子求母亲最后一回,求母亲叫了宋止庵来,叫他带着人想法子将药方偷出来、再将贼人引出来治死。”凌尤胜跪在地上呼天抢地。

  凌古氏冷笑两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母亲,咱们是一根绳上两蚂蚱,儿子不好了,母亲能得了好?”凌尤胜见凌古氏不服软,忍不住来硬的。

  凌古氏憋着一口气,怒道:“你要怎么着?”

  “叫了宋止庵来,母亲拿着当年古家对他的救命之恩要挟他,叫宋止庵……”

  “休想!”凌古氏冷笑一声,她这儿子是怎么过河拆桥的,她都看在眼中,还能再上了他的当?

  “既然如此,那儿子就只能自己去偷药方了。”凌尤胜赌气地说,见凌古氏不应,便气咻咻地甩袖向外去,自己个打起帘子时,回头又说,“母亲掂量掂量,二哥膝下的哪个跟你亲近?倘若事情败露了,韶吾、雅峥能给你个好脸?雅嵘、睿吾还能有好前程?”

  凌古氏心一揪,到底豁不出老脸去求宋止庵,便坐在床上,念叨着:“你稍安勿躁。”

  “性命攸关呢!”凌尤胜拍着手,无赖地手一摊,“儿子的这条性命都交到母亲手上,儿子不管了!”两手一摔,就向外去。

  “尤胜……”凌古氏叫了一声,瞧见凌尤胜一把年纪浑身无赖样地出去了,又无耐又自责,这样大的事,又不能去寻她那小军师商议,登时急得直掉眼泪。

  “老夫人。”绣幕、绣帘进来,待要安慰,又无从下手。

  凌古氏咳嗽一声,仔细打量一番,瞧着水灵灵的绣幕、娇嫩嫩的绣帘,稍稍犹豫后,将手递给绣幕,握住绣幕的手,待打发绣帘出去后,便哽咽着问:“绣幕,我待你如何?”

  “老夫人待绣幕自然是很好的。”绣幕眼皮子跳了起来,猜着凌古氏要作孽了。

  果然,凌古氏噙着泪望着绣幕,哽咽着说:“我实在拉不下脸去求宋止庵,绣幕,你打扮得漂亮一些,去找马塞鸿……事后,若马塞鸿要你,我送你风风光光进马家;马塞鸿不要你,老夫人替你做主,将你许给宋勇的儿子。”

  绣幕膝盖一软,立时跪在地上,落泪道:“老夫人,不能……”

  “绣幕,”凌古氏脸一冷,“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去找那马塞鸿,想法子将老爷写的药方取回来……”

  “万一马塞鸿不要我,宋勇儿子也不要呢?”绣幕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凌古氏也跟着啜泣起来,哽咽道:“行了行了,不去就不去,都是那孽障将我逼得没法子了……”

  绣幕心放了下去,眼泪不敢停,揉着眼睛伏在地上饮泣。

  “小姐……”绣帘站在门边,战战兢兢地望着被惊动了的凌雅峥。

  凌雅峥穿着一身寝衣靠在门边抱着手臂听里头动静,须臾听见里头凌古氏哽咽着说了一声“给马塞鸿下蒙汗药”,不由地冷笑一声。

  “谁,峥儿吗?”凌古氏在屋子里颤声喊了一声。

  凌雅峥撩开帘子走了进去,瞅见凌古氏主仆二人好不可怜地抱头痛哭,就故作不解地问:“祖母怎哭成这样?瞧这父亲气冲冲地出去了,莫非还是那药方的事?”

  凌古氏胆战心惊地问:“峥儿,你觉得,你父亲那药方,是害谁的?”

  “父亲又不是名医,药方写错了也无妨,况且瞧着那药方又有些年头,未必有人能查得出在哪家铺子取得药,况且……我瞧着姓马的屡次三番要试探那药方能做个多大的把柄,模样实在可厌,祖母、父亲大可以不理会他——况且,若是他有把握查得出是什么时候取的药,何必来试探祖母、父亲?咱们就守株待兔,等着姓马的没耐性了,自己个找来讨要好处。”凌雅峥走到床边,待凌古氏掀开被子,便钻了进去。

  “……这样吗?”凌古氏放了心,凌雅峥若知道那药是给柳如眉下的,绝不会这般开解她,安心之后躺了下来,又迟疑地说:“你父亲那……”

  “父亲若不是个小题大做的人,怎会闹到如今这地步?”

  凌古氏莫名地安了心,脱口道:“险些又被你父亲威胁了一回。”出口后,吓了一跳,见凌雅峥躺着就睡也不追问,叹了一声,将受伤的手搭在床头,便偎着凌雅峥睡了。

  绣幕、绣帘两个小心地整理好床上被褥,便也退了出去。

  凌雅峥忽然睁开眼睛,瞅着睡梦中一脸泪痕的凌古氏,只觉她既可怜又可恨,若是绣幕糊涂一点,就当真依着凌古氏的吩咐去勾引马塞鸿了……勾引马塞鸿,这事比勾引玩世不恭的莫三、年幼无知的秦云还要艰难一些,绣幕能“马到功成”,才是当真见鬼了。

  东厢中,凌雅嵘靠着窗子等凌雅峥回来,久久等不来,觉察到凌雅峥得了凌古氏的宠爱,又毁了柳老夫人对她的宠爱,心里茫然起来……

  西厢中,听着凌雅文睡梦中的啜泣声,穆老姨娘握着佛珠站在窗后,深深地叹息一声,船到桥头必有路,既然凌古氏将凌雅文推到秦征那,她穆氏就奋力替孙女在纡国公府里头争上一争……

  一声鸡鸣声传来,禅院里骚动起来。、

  凌古氏挣扎着起来,由着凌雅峥给她梳理头发,看着凌雅峥的眼睛里有愧疚也有宠爱,待依着凌雅峥的话,换上一身很是朴素的衣裳后,便笑呵呵地说:“都依着你,见了那姓穆的,我便矮上三分。”

  “这样就对了。”凌雅峥笑着应了,待穆老姨娘、凌雅娴、凌雅峨、凌雅文、凌雅嵘进来,依旧紧紧地挨着凌古氏在梳妆台边站着。

  “老夫人,早饭送来了,吃了饭,还去后殿听人宣经吗?”绣帘进来问。

  凌古氏略想了想,只觉独自留在禅院会被凌尤胜缠住,就点头应了。

  “哈,”凌雅娴打了个哈欠,忙掩住嘴,惭愧地对凌古氏请罪说,“昨晚上舒儿蹬被子,闹到大半宿才睡,还请祖母责罚。”

  凌古氏瞥了她一眼,并不理会。

  凌雅嵘一撇嘴,随着秦舒睡一觉,便嘚瑟成这样,还指望进纡国公府?

  穆老姨娘、凌雅文也不由地看了凌雅娴一眼。

  “吃饭吧。”凌古氏嗓子有些沙哑地开口,带着众人去吃早饭,瞧见那咸菜几乎泡在香油里,蹙眉道:“净尘那老姑子也太大方了些!比我还会糟践……算了,吃吧。”待吃过早饭,望见凌尤胜肿着脸庞过来,失望之下,不耐烦理会地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在人家这庵堂出入不大便宜,不必来跟我请安了。”

  凌尤胜一怔,凌古氏怎这个态度?不该跟他说些放心等话吗?“母亲,昨晚上的事……”

  “昨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凌古氏瞥了一眼凌雅峥,莫名地安了心,暗暗发誓不再被这个不孝子要挟。

  “母亲可得想清楚了?”凌尤胜忍不住一挑眉。

  “都吃完了?那就走吧。”凌古氏将手伸给凌雅峥,握着凌雅峥的手向外去。

  “母亲——”凌尤胜又喊了一声,疑惑地想凌古氏怎转了性子了?

  凌雅峥紧紧地抿着嘴角,鄙夷地瞅了还没断奶的凌尤胜一眼:凌尤胜就自己个挣扎着作死去吧!

  凌家一群女子,脸色没一个好看的,半路上遇上莫家人,却见莫宁氏还是两颊生辉、莫紫馨还是恬淡和气,就连跟着莫宁氏的秦舒也是神采飞扬。

  这才是问心无愧的样!凌雅峥在心里叹了一声,冲着秦舒一笑,两三步走到她身边。

  “老夫人,弗如庵里一个点香油的小尼姑栽到井里去了,没了。”宋勇家的跟上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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