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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我平生不足_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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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哥就拿了那花觚去吧。”凌韶吾无奈地说。

  凌智吾心里一喜,大步流星地就向房里去,取了东西出来,不忘对廊下的莫三说:“你那药用着很好。”

  莫三点了点头,待凌智吾出去了,立时挑眉问凌韶吾:“还觉得不仁义?”

  邬音生捏着一枚红陶茶盅,走到凌韶吾身边将茶盅塞在凌韶吾手上,“少爷,仁义,是对无辜之人的,况且,没了这门亲事,大少爷自能娶到旁的高门贵女,但五少爷错过了,不但要担上眼睁睁地瞧着马家大小姐步先三夫人后尘的罪名,再想娶个家世又好、人品也好的少夫人,可就难了。”

  “马家,未必看得上我。”凌韶吾蹙眉说。

  莫三翘起小手指轻轻地抚平自己的眉毛,坐在小火炉边上,笑道:“事在人为,实不相瞒,若不是怕你拖了你妹妹后腿,你妹妹又拖了我的后腿,这事,我还不肯搭理呢。”

  凌韶吾冷笑道:“这事,跟你又有什么相干?”

  邬音生忙道:“少爷,待小的打发德卿去跟小姐捎话去,九月九日那一日,请八小姐设法,支开旁人,五少爷去跟马大小姐将大少爷跟晚秋的事说了——少爷打扮得英气倜傥一些,提起先夫人就泪流满面,拿着性命许下绝不叫少夫人像先夫人一样受委屈,绝对叫马家大小姐动心。”

  凌韶吾紧紧地皱着眉头,脸上涨得像是猪肝一样红,嘴张了张,半日吐出一句:“这么着,若是马小姐做不得自己的主又或者不在意,反倒是我多事,无故去冲撞她,这冲撞她的罪名比大哥替晚秋赎身还大;若是马家瞧不上大哥也瞧不上我……死乞白赖的样,连我自己都瞧不上!”

  莫三转着手上杯子,难能看出凌韶吾身上的好处来,笑道:“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料想你也做不出,那你就去找马塞鸿说,毕竟,长兄为父,只看他的意思,就可知马家是什么心思了。”

  凌韶吾因谢莞颜的事,有些忌惮马塞鸿,但见邬音生也点头,就也跟着点头。

  待一更天时,凌智吾打发人送了当票过来,凌韶吾见他竟典了五百两银子,心疼地拿出凌雅峥的银子打发邬音生再去将白釉花觚赎回来,心里盘算着如何跟马塞鸿说,竟是连着两日睡不成觉,待到了第三日,得知凌智吾终于软磨硬泡叫赵家母子放了元晚秋,就在莫三、邬音生指点下,不穿锦衣、不系玉带,就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水蓝衫子,骑着马带着邬音生向马塞鸿的衙门走去。

  到了衙门外,听人说起马塞鸿带着人也出城去青帝庙了,就立时带着邬音生又向城外青帝庙去,路过弗如庵,瞧着焕然一新的弗如庵怔了一怔,就坐在马上探着身子问山门外洒扫的小尼姑,“怎地经幡都换了新的?”

  小尼姑拄着扫把,腼腆地说道:“回施主,是庵里换了新庵主了。”

  “新庵主是谁?”

  “是万象师父。”

  凌韶吾不由地一呆,只觉自己慢慢地失去了凌雅峥,她要做的事,自有旁人协助,他就像是莫三口中说的,拖后腿的那个。

  “少爷?”

  娶了马家小姐!凌凌韶心里忽地发起狠来,一甩马鞭,立时就向青帝庙冲去,在青帝庙前勒住缰绳,下了马,快步地推开门走进去,望见马塞鸿押着两个和尚走来,快步地迎上去,“马大哥。”

  马塞鸿手上捧着一叠案卷,望着凌韶吾,犹豫了一下,才认出他是谁:“凌五弟?”目光一滑,落到凌韶吾手上的马鞭上,好奇地看起马鞭上的纹路,瞧着那前不久才在谢莞颜脖子上见过的花纹,试探地问:“你来,自首?”

☆、第44章 过河拆桥

  凌韶吾愣住,邬音生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起来。

  比凌韶吾、邬音生更心慌的,是被捆在马塞鸿身后的两个光头大和尚。

  那两个和尚一怔之后,对视一眼后,忽地立时双双向凌韶吾用力地撞去。

  凌韶吾怔忡间,被撞得到一个趔趄。

  邬音生慌忙抱住凌韶吾,待狼狈地在台阶上站住身后,瞥了一眼凌韶吾手上那根根勒死谢莞颜的马鞭十分相似的鞭子,轻轻地一按凌韶吾的手,两人登时镇定下来。

  “果然你们家里,还有蹊跷——今次若不是莫三阴错阳差瞧出青帝庙里的不对劲,那些和尚拿着藏在庙里的刀叉剑戟,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呢。”马塞鸿瞅了一眼那两个光头和尚,见那两个没得手的和尚还在互相递眼色,就挥手令人将两个和尚带走。

  凌韶吾回过神来,登时会意,笑道:“那两个和尚听说我是凌家人就冲我撞过来,莫非是怕我来‘自首’,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

  “只怕是了。”马塞鸿手上拍着卷宗,既然方才试探出了凌韶吾,就也不深究,笑道:“不知凌五弟过来,所为何事?”

  凌韶吾酝酿一番,瞥了邬音生一眼,心里反反复复地想着:若不是猜疑到他头上,马塞鸿方才不会说出“自首”二字,如此看来,便是瞧不上凌智吾,马塞鸿也不会瞧上他。

  料到马塞鸿瞧不上他,凌韶吾反倒坦然起来,开口道:“倘若知道,跟你家女儿定亲的人,跟个有夫之妇牵扯不清,不知你们家会如何处置?”

  “你是说,你大哥?”

  凌韶吾轻轻地点了点头。

  马塞鸿蹙眉。

  凌韶吾赶紧地说:“我大哥已经叫那有夫之妇跟夫家断绝了来往。料想……兴许马小姐进了门,大哥会收了心……”

  “我马家好端端的女儿,为何要委曲求全,等他收心?倘若他没收心,难道我马家女儿,还有回头路不成?”马塞鸿冷笑一声,不由地问凌韶吾:“你家姑娘背着人跟秦家公子偷期幽会,你家少爷悄不作声地跟个有夫之妇来往,你家还有好人没有?”

  凌韶吾不由地满脸涨红,惭愧地一拱手,就要下山去。

  邬音生慌忙拉住他的手,对马塞鸿堆笑说:“我们凌家怎么没个好人,我们少爷就是个好人。”

  “好人?”马塞鸿冷笑道,“虽结了案,但谢莞颜的案子疑点重重,若不是此事牵扯甚大,马某不肯叫雁州府闹得人仰马翻才不肯深究,不然……”

  凌韶吾越发地羞愧难当,脸色涨红之后又慢慢地煞白,低着头说道:“马大人明察秋毫,实在是雁州百姓的幸事!马大人要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马塞鸿冷笑道:“不管你跟你家大哥有何恩怨,马某在此,都多谢你前来告知此事,只是,倘若凌五弟要借刀杀人,拿着马家的手对付你家大哥,就恕马某不能从命了。”

  邬音生见马塞鸿误会了,把凌韶吾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就忙堆笑道:“马大人,我家少爷来,并非是因为跟大少爷置气,当真是唯恐马小姐进了凌家落到我家先三夫人的地步。”

  “算了。”凌韶吾挥手示意邬音生住口,皱着眉对马塞鸿又是一拜,就紧紧地攥着马鞭向山下去。

  马塞鸿手上轻轻地拍着卷宗,沉吟一番,对站在身边的自家小厮说:“都听见了?凌家五少爷绝不会在这事上无中生有,你速速回家,叫家里长辈打发人查了新近凌大少爷做了什么事,就去凌家将大小姐的庚帖讨回来。”

  那小厮听了,蹙眉说道:“少爷,雁州府一大半人都知道咱们马家势必要跟凌家结亲,不是大小姐嫁,难道是大少爷娶不成?”

  “娶,总比嫁好。”马塞鸿蹙眉说,见小厮不解,就轻声说:“只怕凌家里,还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事呢,娶了人回来,日后小心一些,兴许能避开;倘若是嫁,女儿送进人家,将来怎好避开?”

  小厮一时权衡不出嫁娶哪一样更省心,得了马塞鸿吩咐,立时骑马向山下赶去,半道上遇上凌韶吾、邬音生主仆,见他们二人悻悻地骑马慢走,纵马追上去,堆笑道:“凌少爷,我们少爷在气头上说得话,凌少爷千万别放在心上。”

  凌韶吾支吾了一声,见小厮纵马在前面走了,就狐疑地问邬音生:“你瞧着,马家要怎么着?”

  邬音生眯着眼睛,毫无血色的脸色在日头下越发显得苍白,“看方才马少爷的态度,马家是很在意这事的。”望着凌韶吾,嘴唇微微一动,“九月九日,少爷去印透山吗?”

  “何必过去,自求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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