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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强人意的婚姻_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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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蒋宁昭帮手被烫伤的孩子洗了澡,两个人坐在浴缸内,蒋宁昭用沐浴乳在对方娇小的身体上搓出泡沫,他并不是个经常表现温柔的人,但却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避免弄疼伤口;等他替对方洗完澡,接着洗自己的身体时,才发现对方一直盯着他看。

「你看什麽。」蒋宁昭有些羞恼。他知道生气没有必要,对方只是个小孩子,但那种直接强烈的视线仍让他感到不快。

对方好像不能理解他的情绪,只是茫然地望着他。

这种情况下,蒋宁昭再想生气也无从生怒,对方连他说什麽都不明白,他便只能自己生着闷气,快速洗好澡,把泡在浴缸里的对方也捞了出来。

他从女佣那里拿来药箱,替裸着身体的孩子在伤口上抹了薄薄一层药膏,重新换了手上的药与纱布,最後才替手不方便动作的对方穿上衣服。

这一切做完,蒋宁昭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幼时;当时初次养宠物,热衷於亲自替小猫洗澡,喂小猫吃东西,但最後那只猫咪就这样离开他了,倾注了心意的对象转眼便逝去,他承受不了那样的失去,所以後来再也不曾养过宠物。

现在像这样照顾一个孩子的吃住,他忽然又兴起养些宠物的想法,猫咪或者狼犬,再不然可以养匹马……这麽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已经能承受当初的失去。

第21章 差强番外:二十年间(下)

现在像这样照顾一个孩子的吃住,他忽然又兴起养些宠物的想法,猫咪或者狼犬,再不然可以养匹马……这麽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已经能承受当初的失去。

发现这点以後,他看待这个孩子就不像先前那样厌烦,就算对方想跟他一起睡,他也觉得似乎不是那麽难以忍受。

一旦开始接受以後,蒋宁昭的心态就完全产生了改变,他下意识照顾着那孩子,过了几天以後,甚至渐渐习惯了对方。

有时候孩子执意待在他身边,又无事可作,他便带着对方到後院玩耍,有时只是玩投接球,有时候打打羽毛球,蒋宁昭从来不会留手,对方每每跑得气喘吁吁,小脸也红扑扑的,额上都是汗珠,他就把对方带回屋内,两人一起洗澡。

也有时候,两人一起看电视,他看着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卡通,注意到身旁的人对着电视弯唇偷笑,不由得也松懈下来;莫名其妙,竟有种心神宁定的感觉。

说起来,他们几乎是同寝同食,做什麽事情都在一起。有时候蒋宁昭起得早了,偶起闲心到後院散步,呼吸山林间的新鲜空气,要不了多久,那孩子醒来以後,便会找到後院来,抓着他的手,一脸睡意朦胧,却执意跟着他。

不过几天,这个原本陌生的孩子就对他越发亲近,一开始还有些敬畏,後来就完全没有任何顾忌,即便一直不肯说话,也会用伸手要求拥抱或者赖在他身上的方式来撒娇。蒋宁昭对於这种动作毫无抵抗力,况且他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可爱,於是也乐得完全配合,只不过表面上仍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母亲的秘书迟迟没有查出这孩子的来历,蒋宁昭後来渐渐起了收养对方的念头,细想之下似乎也没什麽阻碍……这孩子身上都是伤,饱受虐待,又找不到双亲,收养这样一个孩子不会有什麽问题;这孩子对他如此倚重,他不能想像以後要让对方回去接受过去那样残酷的对待。

可惜他的这种隐密心思才刚刚出现,就立刻被无情地斩断。

蒋宁昭把秘书传过来的资料看了许久,确定照片上的孩子就是自己这几天朝夕相处的人时,简直有受到了背叛的感觉。那孩子并不是什麽受虐儿童,只不过是被绑架了,家里人没付一分赎金,却已经报警处理。

他在书房待了许久,翌日,早早就把那个睡熟的孩子叫醒。

蒋宁昭带对方到游乐场玩了半天,从出门前到玩乐时都拍了许多照片。至少留个唯一的纪念……他默然想着,又带着一脸兴致盎然的孩子去了动物园,看对方小心翼翼地喂山羊吃东西,蒋宁昭越发地烦闷。

那孩子转过头,瞧着他,扯扯他的衣角。蒋宁昭於是回过神,牵住对方的手,两人离开了动物园。上车以後,对方赖在他怀里,蒋宁昭自知情绪不佳,说道:「你睡吧,睡醒就到家了。」

对方望着他,脸上还带着笑容,犹豫而小声地叫道:「哥哥……」

蒋宁昭微怔,心里五味杂陈,但却不是不高兴……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对方的声音,微弱而细软,就像小猫撒娇的叫声一样,他忽然感到心里一阵酸涩,随即把对方抱得更紧;孩子对他的反应似乎有点开心,傻傻笑了一下,脸埋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就睡着了。

蒋宁昭始终沉默。

车子发动了,司机载着他们往市区前进。

蒋宁昭望着怀里的孩子,心底一阵酸意,又略感苦涩;他伸手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头发,想起方才那一声羞怯微弱的「哥哥」,简直不知道该怎麽办。他把对方的额前的发拂开,用手指碰触着对方,从额头到眉心,还有比棉花糖还要软的面颊,他碰了又碰,只觉得满心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忧郁。

他想,这孩子多半并不受宠,所以家人连赎金都不愿付出;这孩子回去以後,就算没有受到暴力,又该如何自处……年纪再小,也总有一天会懂事,知道家人曾经的放弃,又会对这孩子造成怎样的伤害?

蒋宁昭想了一会,随即就定了定神,不再想那些事情。

这些事情并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他无论如何帮不上忙,不如不想,多想也只是徒增烦恼。他并不是没想过把这孩子留下,但想来想去,都确实办不到……他的双亲不会容许他养一个尚有亲生父母的孩子。

他没有选择。

过了一个小时,车子在某个地方停下。一名穿着西装的人打开车门,把他手上的孩子接过去,一边礼貌地道:「您真的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是。」蒋宁昭沉沉道:「你把他送到警察局,就说是在路上看到的。」

那男人礼貌地颔首道别,随即抱着孩子离开。蒋宁昭望着那人的背影,还有那被抱在怀里的孩子,隐隐有些生气。他知道自己不该生气,那孩子睡得这麽熟,怎麽会知道睡梦中到来的离别?但他实在按捺不住怒意与失望,脸上神情也越发地冰冷。

他想着那孩子的名字,似乎是叫宣和……他摇了摇头,几乎有些自嘲,随即吩咐司机往家里开。

那时蒋宁昭以为,这是他们的最後一面。却没想过,宣和离他其实并不远,好几次,他都从相识的人那里听见关於宣和家的事情,像是他的父亲有优秀的长子继承家业,次子就甚少被提起,就算说到,也不过说他是个做不了大事的人,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却去读了中文系。

一转眼就这样过了十几年,他就这样耳闻着那些流言蜚语,却不曾想去见一见对方。

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但却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像爱沈卓云一样的倾注感情,交往至多半年就会结束;到後来,他也不抱持什麽希望,偶尔找人上床,定期去见家人安排的相亲对象,他以为自己会这样孤独终老。

但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所想。

那是发生在蒋宁昭卅七岁那年的事。

那一阵子气候不太稳定,他偶然生了场病。等病好以後,他应母亲要求回到家中,就为了与相亲对象见一面。他对此事并不如何看重,事前连相亲对象的资料都没翻;他只是回来走个过场,不管对方感觉如何,他多半会直言拒绝。

蒋宁昭把自己打理得整齐,就坐在客厅内,等待着客人。

在约定好的时间之前,女佣过来,告诉他人已经到了。他让女佣去准备茶水,顺便把那个人领到客厅。

等有人走进来时,他漫不经心地瞥了过去,隐约瞧见对方身上简便的衣物,再看一眼,登时愣住。那是一张他一直没有忘记的脸,既有些熟悉,又免不了陌生,但他仍然一瞬间就认出来了……眼前清秀的青年,正是当年那个不肯说话的孩子。

对方忐忑地坐下,好像十分紧张。但无论如何,他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这点他不可能错认;明知时日久远,对方忘了他也无可厚非,但他仍然感到一丝恼怒与一种几乎不能用语言形容的情感,似乎心底有一块地方被猫爪轻轻抓挠着,又痒又难耐。

终於,蒋宁昭开口道:「……你就是宣和。」

对方小心地点了点头。

瞧着宣和谨慎的样子,他不由得更加恼怒,数落道:「长相勉强过关,身材太瘦,学历普通……这些姑且不谈,你明知道今天要跟我父母见面,却穿成这副样子就来了,该说你不修边幅还是不懂礼貌。」

对方一脸略微讶异的神色,但却顺从地听任他的要求。

後来,蒋宁昭决定再见对方一次。

第二次见面,他带宣和去了一场音乐会,冷气开得太强,那孩子微微缩着身体,过了半晌,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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