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澄然[重生父子]_第2章

南淮有榆Ctrl+D 收藏本站

  “爸,我好累,我们都互相折磨了那么久,我终于可以结束它了。”澄然的两只脚都已经跨过了栏杆,“我高兴,我真的高兴,我可以不用伤心了。我不用整天想着你怎么结婚,也不用想着你有新的孩子,不用想着你厌恶我……我不会再因为你难过了,再也不会了……”

  “宝宝,你不喜欢爸爸就不结了,你别冲动好吗,我们好好谈谈。”他怒吼起来,“不准做傻事,我养了你这么大,你让我怎么办!”

  澄然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护栏上,他倏地发出一阵尖笑,恶毒的喊道:“你不会幸福的,我诅咒你,你对不起我妈,你对不起我!我不会让你幸福,我要你一辈子都记得我,你时刻都会记得我是怎么死的。我爱你,我不准你爱别人!”

  手机从他手上滑落,澄然的身体往前一倾,直直的从楼顶坠下。

  “然然,然然……”风声呼啸,把蒋兆川狂暴的怒吼吹的零零碎碎,“宝宝,我爱你,我一直爱你,是那种爱……”

  “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碎裂声淹没了澄然再也听不到的告白,手机和他的身体一样,都已经摔的支离破碎。血腥崩裂,路人的尖叫声响彻了整条马路……

  蒋兆川的宝马在原地极速的打了个转,一头撞到了消防栓上。

  走马观灯一样,死前的记忆变得那么清晰……

  三岁的时候,澄然妈妈走的那一年,他开始知道,世上从此只有爸爸这一个亲人了。他们会相依为命,他们只有彼此了……

  澄然长大的过程中听了不少后妈恶毒的言论,从他知道这个词开始,他时时刻刻都盯住蒋兆川,不准他认识别的女人,不准他晚回家。只要有一点点怀疑的征兆,他就会哭的撕心裂肺,直到蒋兆川一遍遍的保证绝对不会再婚。

  只是,浓烈的占有欲不知在什么时候变了味。情深至此,便成了爱欲。不仅仅是蒋兆川不准再婚,更者,他应该是自己的,他的下半生都只能属于他。

  蒋兆川何其老练,他洞悉着澄然青春期的萌动,不动声色的避开。他违背了他的誓言,他交了女友。他并没有把她带回家,却恰到好处的每次都能让澄然撞个正着……

  终于在澄然顺利考入大学的那个暑假,蒋兆川又一次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出的话却在澄然的心口撕了一个大洞,“你考上大学,爸爸就放心了。”

  澄然还来不及从他时隔已久的亲密中回过神,他就说:“然然,爸爸要结婚了。”

第2章 五岁?

  澄然头疼欲裂,眼皮刚动了两下耳边就炸开了一声哭嚎,“你这是作死啊,然然还这么小,他妈刚走,尸骨未寒,你就动了这心思……我可怜的女儿啊,她拼死拼活的为你生了个儿子,现在她到地底下都闭不上眼……”

  这声音又干哑又难听,扯的嗓子喊的撕心裂肺,就这么干哭了好一会。另外有人不耐烦的叹了一声,“你要我说几次,我没那想法。”

  澄然豁地瞪圆了眼,刚想坐起来,肌肉一扯,浑身发痛,四肢都不像是自己的,只剩眼珠滴溜溜的转。

  哭喊的声音停了一停,须臾又响,“我苦命的外孙哟!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妈!”

  接着,一双干瘪的手抚上了他的脸,“然然啊,小然,乖孙啊,你可算醒了。”

  澄然睁眼看到的就是老旧的屋顶,豁然又是一个满脸忧伤的老太太。他瞳孔深深的一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唇艰难的动起来,可惜发不出声。

  “嗳嗳,醒了就好,吓死外婆了。”老太太又泪流满面,然后,饱含了指责的目光狠狠一瞪坐在另外一边的男人。

  “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儿子醒了,你看都不看一眼。”

  静了一下,便有人起身朝他走了过来,脚步声还是如出一辙的牢稳。然后,那张折磨了澄然小半辈子的脸突然就占据了他的视线。

  他穿一身军装迷彩,上衣解着露出里面的工装背心,紧实的肌肉凸起,腹下的轮廓完美的显现。他神情冷然,薄唇紧抿,相貌是一种近乎严苛的英俊。且目光冷厉如铁,看着人起了一股子寒意。

  澄然浑身一凛,脑子也麻木了,好像浑身的血液都给冻了起来。他一天天的数过日子,一百八十多天之后,他又一次见到了蒋兆川。

  神迹啊,从那么高的楼摔下来,他竟然没死!

  不过,不死也该残废了吧,难怪他感觉不到他的手脚。

  这不,等等!

  澄然混沌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且不说他从三十多层的高楼摔下来没死成,蒋兆川看着竟然年轻不少,可他外婆,他外婆都死了四年多了啊!

  那明明就在他十五岁时老去的外婆却依然中气十足的喊着,“然然他妈临走前还拽着我的手,说‘一个,一个,我就这一个儿子,我到了天上都要看着他,我得护着。兆川,在然然懂事前,你不要再婚,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然然,不能让别的女人欺负他……’现在呢,你看看你……我可怜的然然哟,他才五岁,就要没爹没妈……”随着老太太的干嚎,又一次次的提及亡妻,蒋兆川的眉间也皱的更紧,十足是不耐烦了。

  好像碎掉的魂魄一点点的又汇到了身体里,澄然傻了眼,他才五岁……

  他努力转起脖子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境况,握了握拳,小手小脚,整个人都缩了水,躺的还是记忆里,外婆家的那张老木床。

  他记得了,五岁的时候,还是刚过完年那会,他曾不小心掉到河里。为此生了一场大病,烧的整个人迷迷糊糊,险些就随他的母亲一起去了。是他外婆一直守着他,照顾他,足足半年,才把他从病床上拉了回来。蒋兆川呢,他那时正筹备着创业,竟都没有来看过他几次。他外婆本来就不喜欢蒋兆川,为这事更是恨了他许久。澄然听人说过,老太太临走前还在担心,就怕蒋兆川趁她一走就再婚,领个狐狸精虐待他的乖孙。

  四年后,她的担心就成了事实。

  澄然的眼眶红了,怎么一睁眼就又是一片真心喂了狗的梦境。

  蒋兆川被老太太夹枪带棍的指责了一番,脸色更是难看,他低头看着澄然,只问他,“有没有事?”

  澄然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对了,他是怎么掉到河里的?

  母亲为他取这名字,原是希望他“澄静而清,然则名至”,可惜还没教会他这几个字的含义就撒手去了。而蒋兆川那时又还没退伍,澄然从小基本就是由外婆带着,老太太从来就是溺爱政策。于是澄然在乡间长到五岁,追鸡赶鸭,拽猫打狗,活物见着他基本就要绕开三尺远,逐渐给混成了乡村一霸。把这个寄予厚望的名字给糟蹋的连根鸡毛都不剩。

  澄然几天前就在田间的树上相中了一个马蜂窝,晾衣杆扛不动,干脆就跑到路边的坟地扯了根招魂幡,一个人咿呀乱喊的跑去捅那比他头还大的马蜂窝。真等蜂窝掉下来了,野生蜜没采成,就被一群痛失家园的马蜂追的抱头乱跑。恰好迎面走来的是蒋兆川一众人。

  那几个文艺兵就看着一个小孩举着破破烂烂的招魂幡又晃又摇,顺便领一堆蜜蜂直冲向他的老父亲,大哭大喊着“不要不要”,全体给傻了眼。

  只有澄然知道,他想喊的是“不要蛰我”,不是他外婆现在哭天抢地的,“我的乖孙啊,他掉下去之前还喊着让你不要再婚啊!”

  踏了人家坟头,是有报应的。

  澄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脚一扭直接朝斜坡滚了下去。刚过完年,外婆给他穿的红衣红帽红裤子,这一路滚下来,活脱脱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风火轮。吓的河边一头灰驴子尥蹶子喷沫子,一个华丽丽的二踢脚正中主人胸口,踢的主人血沫子喷了两滴,就四蹄直奔的飞跑了出去。

  这一时间,驴鸣狗叫,拽驴的拽驴,牵狗的牵狗,山坡上那几个文艺兵还被马蜂追的满山吼。

  等澄然的小脚外婆三步一晃,五步一颤,喊着“你这是作死啊”跑过来时,澄然已经滚着扑到了河里。硬生生的把冰面砸了个坑,咕噜的沉了下去。

  十九岁的旧魂,遇着五岁的新主,“咣当”一声,复机重启了。

  五岁时的这一遭让他差点病死过去,如今还是自个救了自个。

  澄然双唇微颤,他记起来了,他是滚着一身的驴粪球掉进河里的。上下两片唇一动,说了他复生以来的第一句话,“你妈……”

  这绿箭都压不住的一嘴驴粪味。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