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宠妻日常_第254章

九月轻歌Ctrl+D 收藏本站

  “夫人说笑了。”夏映凡对上她视线,片刻竟发现自己招架不住那般越看越心头生寒的眸光,只得转眼看着别处,语气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妾身算得什么?淮南王府的仆妇最起码还有个仆妇的身份,我呢?人微言轻,怎么敢劝阻王爷。”

  “嗯,不知情的人听了,还真是那么回事。”含笑取来一个迎枕,给香芷旋垫在背后。香芷旋换了个舒服些也随意些的坐姿,“秋乏,你别怪我失礼。”解释了这一句,才继续接着方才的话道,“知情的人听了,还不如不说。”

  夏映凡又凝眸看向香芷旋,发现对面这女子的目光仍如之前,初看只觉清明似水,再看便会发现,那眼波像是月下寒泉。

  上次相见,虽说香芷旋咄咄逼人,眼神却不是这般的从她骨子里透着冷冽。

  她知道因何而起——“夫人与宁大小姐果然是交情匪浅。”

  香芷旋笑着凝住她,“是。我到底是比不得淮南王府里的人。”

  夏映凡再度错转视线,“妾身已来了,夫人若是为宁大小姐不平,随意发落便是。”

  “没那份闲心做那叫人鄙弃的事。”

  “……”夏映凡知道,正常情况下,她应该松一口气,起码自己今日能够平安走出袭府。却偏偏轻松不起来,那句话的语气……实在是叫人难以消受。

  “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香芷旋语气流露出一点儿慵懒,“说说你吧?可以的话,告诉我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不可以的话,就说说你调香、养花、音律是跟谁学的。都不想说的话,你就随意编排一段,我只当听了段儿评书。”语必吩咐丫鬟将宴息间的美人榻搬来,“枯坐着无趣。”还对夏映凡歉意地一笑,“今日想不失礼是不行了,每日午间都要睡一个时辰,今日午间却有点儿事情。”

  “是妾身上门叨扰,夫人不见外,我心里也安稳一些。”夏映凡等香芷旋倚在美人靠上,才说起了关于自己的一些事,“那些雕虫小技,都是自幼开始跟我娘——跟我姨娘学的。”

  “你那还叫雕虫小技的话,怎样才算的出奇?”香芷旋扯扯嘴角,手撑着头望着夏映凡。

  夏映凡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似是而非地一笑,没说话。实在是没法子回答。

  香芷旋神色认真地道:“你对生母的称谓总是混淆不清,可见情分很深,不是对着我这外人,你也不会纠正。情分那么深,怎么没随她的姓?还冠着夏家姓氏,所为何来?”

  夏映凡自嘲一笑,“小孩子么,小时候总会追问父亲在何处,每个为人母的女子都不想让孩子沮丧、失望。我姨娘与我父亲……”

  香芷旋摆手打断了她,语气忽然变得讥诮,“这些就别与我说了,除非你父亲不是我叔父的父亲。”

  “……”夏映凡被她忽然这般直白伤人的言语噎得不轻,面色微微涨红。

  香芷旋笑起来,透着点儿调皮,“不是有意冒犯你,我只是在想,你对淮南王到底有几分真心。要是对他毫无真心,那么这几年你与他逢场作戏已成习;要是对他一片真心,又不该是你这样的做派。我是居心不良,想琢磨琢磨你的性情,看看你会对哪些事特别在意。”

  夏映凡喝了口茶才能回道:“眼下夫人已看出来了,出身是我的弱点。夫人要想让我失态出丑,轻而易举。换个别人,还真不行。”有几个人能像香芷旋这么说话?言语伤人,语气更伤人,恨不得一句话就让别人的心淌血。

  香芷旋笑起来,“你要是不利用调香的手段加害宁大小姐,我不会这般无礼。你生母要是没卷走夏家的财产、交给你至为毒辣的害人的手段,我也不会冒犯她。见谅吧。”

  “妾身怎么敢怪罪夫人。”夏映凡已经将情绪调整过来,“只是有个不解之处——夫人为何有闲情琢磨我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甚至为人不齿的人。我不过是别人手中一粒棋子,有何分量?”

  不用别人嘲笑她了,她已开始自嘲。其实用不着,女子之间说车轱辘话有什么意思?香芷旋道:“如果你是棋子,淮南王是什么呢?”

  “他?”夏映凡抿唇微笑,“不是这样的出身,他算什么东西?”

  香芷旋心头讶然。夏映凡这一刻的眼神透着真切的厌恶。

  以为淮南王很可悲,却没想到,他又可悲又可怜。

  为一个女子奔忙几年岁月,得到的是什么?他什么都没得到,不再继续失去兴许已是万幸。

  忽然间就没了说话的兴致。

  三公主肯定不是能让人评价为好人的人,曾那么执拗甚至偏执地为了蒋修染出尽法宝,但是,不招人膈应。

  而淮南王与夏映凡之间不论发生过什么,不论谁对谁错,都让她心里特别不舒服。就像是看到蛇一样,膈应,透骨生寒。这两个人连哪怕一丁点儿温暖、温情都看不到。

  香芷旋吩咐含笑:“给她找本书,我要去里面歇会儿。”

  含笑称是,转头吩咐小丫鬟。

  香芷旋走向东侧的宴息室时才交待了一句:“既来之则安之,你今日要晚一些回府。”

  夏映凡称是,分外平静。晚一些回府好啊,能晚一些面对淮南王的质问、责难。

  她在他面前的那个虚伪的面目,已到了揭下来的时候。

  不会再逢场作戏了。不需要,也已不能。

  她是棋子,是在夹缝中生存,只为实现一个心愿的棋子。

  她手里哪有什么死士。真正算得死士的,是她。早已料到最坏的结局,还是义无反顾。

  **

  今日,蒋修染又上了一道弹劾淮南王的折子。

  这道折子很有趣,与他上一次的折子一模一样,只是又誊了一遍。

  皇上要是把对睿王的无名火转移到淮南王头上,很好;要是留中不发,没关系,他昨日已写好十五封这样的折子,往后半个月都有事做了。

  最初他当然不想玩儿这套把戏的,可是袭朗对他说:这是袭家的事,你是我表妹什么人?

  把他气得不轻。

  那厮的嘴要是毒起来,是真能往人心口上捅刀子。

  不过后来想想也是,他算是宁元娘什么人呢?对淮南王下狠手的话,宁家要是有所察觉,那群长舌妇想必又要找到西山别院去扰得她不得清静。再者,问过袭朗的安排之后,真挑不出个不是,也只好消停了。

  谁叫他惦记着人家的表妹呢?缺理。

  道理是明白,每每想到那句话,还是恨得牙根儿痒痒,心说袭老四的命怎么就那么好?老天爷怎么就不让他尝尝深陷儿女情长的苦呢?真是不开眼。

  到了下午,蒋修染发现,自己那十五道折子好像是白写了。

  皇上用过午膳之后,就把淮南王唤到了御书房,发了很大的火气。

  宫里相熟的人跟他说,皇上这次是当真动怒了,将龙书案上的一对奏折、账册一本一本摔到了淮南王身上。

  蒋修染琢磨了一会儿,又问了宫人几句,笑了。

  折子没白写,明日继续递添柴加火就成。

  • 背景:                 
  • 字号:   默认